礼行天下·名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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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五台山

　　■ 李烈钧

　　山西省东北部，五座山峰如五柱擎天，峰顶却平坦如台，故名五台。五台山是佛教胜地，文殊菩萨的道场，又是当今中国唯一兼有汉地佛教和藏传佛教的道场。寺庙始建于汉明帝，唐代“文殊”繁盛，曾有寺院300多处。历史悠久兼以规模宏大，居佛教四大名山之首，因而誉为“金五台”。

　　脱了龙袍换袈裟，不做皇帝当和尚。“顺治出家”，最早见之于清初吴梅村的长诗《清凉寺赞佛诗》，影影绰绰说顺治逊位出宫，云游至五台山为僧。诗句和诸多说法，恍惚迷离，语焉不详，当不得真。但是，倘属子虚乌有，民间杜撰，后来的康熙、乾隆、嘉庆为什么无数次到五台山朝拜？该是“出家未遂”？1080级台阶的黛螺顶，集中了五个台的菩萨，为当年皇帝登临一次能朝拜完五台而设。宫闱秘闻，林林总总，围绕五台，足见此山法相庄严，非同凡响。

　　然而，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代歌后李娜，在五台山佛学院，削去青丝、落发为尼，倒是确确实实：她正式剃度受戒，法号释昌圣。李娜演唱的《青藏高原》、《嫂子颂》、《好人一生平安》、《女人是老虎》、《走进西藏》等歌曲倾倒无数听众。这位平民苦出身的歌星，出道十年间，为160余部影视剧配唱200多首歌。那时中国影视剧，风靡叫响的歌，一多半是李娜唱的。前些日，看到一段视频：李娜在美国演唱佛经：头戴耳麦，一袭袈裟，仪态万方；嗓音空旷、悠长、高远、肃穆。释昌圣法师，在大洋彼岸随缘显化，演绎五台山和中国佛教的博大圆融。

　　登五台山，看佛与拜佛，前者通常是旅游者。跨过清凉古刹牌楼，入金阁寺，见庙宇与别处没多大区别，造像也不及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水准，便完成“到此一游”，寻迹去别处看新鲜。

　　旅游，是雅人雅事。佛门圣地，多数游客随境随缘，随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礼数周全。“阿弥陀”是无量光及无量寿，“佛”的本意是觉悟和智慧。“在圣不增，在凡不减”，是僧庐庙舍的真谛。何况，“人皆有佛性”，“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六祖慧能的话，俗人也知一二。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曾经有一批文人雅士，到五台山“笔会”，言语粗俗，举止乖张，堪称劣迹斑斑：

　　“法轮常转”的转经筒，应当顺时针，硬要逆时针——我就反着转，你能怎么样？

　　僧人在大殿做法事。“笔会”人士，发现一位尼姑相貌秀美，情不自禁高声议论和评点，轻狂无羁，无所顾忌。

　　参观“佛母洞”，很小的洞口，若能钻进去再出来，能被佛母再造，具备大德大量大智慧。一位知名雅士钻了进去；于是，洞里洞外，口无遮拦，七嘴八舌，斗丑斗狠……

　　斯文扫地，亵渎作孽，以至于斯！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文人连续剧不断翻新。殊不料，游览途中，大巴翻进了山沟，“车内车外成了一堆废铁”；车上三十多位文人雅士，“竟然没有死人”，“绝大多数完好无损”。佛家惩恶扬善，冥冥之中，有因果报应的利器。五台山的慈悲宽容，做到了极致；生死予夺，转瞬之间；它在等待迷者自迷而悟者自悟。

　　反差强烈的文化人这一段文明的迷失，见之于亲历者、作家蒋子龙的随笔《回忆五台山车祸》。（互联网改题为《离奇车祸》）

　　本专栏开篇，笔者提出：“中国游客‘最不文明’？未必！”今天写五台山，补充一句：“文人游客肯定文明？同样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