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们看到的，

　　和逐渐消失的小巷情深

　　■ 记者 黄晓频 文/摄

　　在一个城市呆久了，总是希望能了解它更深。那些日日所见的高楼大厦钢筋水泥，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那些川流不息的车行霓虹，那些吵杂和喧嚣，相处久了，会觉得厌倦，会让人喘不过气来，会想要逃离，想要安静，想要回归生活朴实的样子，虽然那已模糊。好在生活在杭州，这是一个受宋文化侵染颇深的古老城市。经过朝朝代代繁衍更迭，它的面貌已是焕然一新，但是，静下心走进城市深处，它的脉络终归是有所袭承的，那就是朴素而温暖的古老巷子，它是经过安静的岁月用温柔洗礼过的生活气息。

　　天气晴朗，清风徐徐的那天，我和同事带着探寻的心情，把车停在了马市街的路边停车格里。马市街很长，南起解放路，与金钱巷相对，北至肃仪巷，与新华路相对。街道两旁种满树木，秋风扫过，树叶沙沙落在车顶，落在路上，瞬间，整个氛围幽远了起来。且看前面一对中年夫妇，本是牵着手在散步，却也停下了脚步，站立树下风中，许是想把这份幽远留住。

　　说起马市街的历史，那可是在南宋时此地就叫马市，故名。又在元大德年间建有佛慧寺，俗称寿火星庙。清光绪年间，部分寺址改作宗文义塾。1966年的时候被改名为向阳巷，直到1981年才恢复旧名。我们走进街边的一条小弄堂，左手边一整排的矮墙围起了老旧的小楼房。墙脚边种着牵牛花和各种绿植，还有一丛已开满白色花蕊的鸳鸯藤飞舞着爬出矮墙；右手边的门帘前，一位老爷爷就坐在自家的门口晒太阳，木门板虽有些破败，他的神情却是自在闲适的。花和老人，巷子和阳光，自成一副生活的画。再往巷子里面走，才看到这里的门牌，马市街92号。当我们想再走进时，突然有一条大狗窜出来狂吠，我和同事赶忙往外走，停下时，我们相对着笑开了。生活啊，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也是会冷不丁的神来一笔，还带着诙谐。

　　马市街，沿街分布着很多支弄小巷，其中就有小营巷。小营巷的名气可是由来已久，更是“毛主席到过的地方”。

　　沿马市街一肩相连的店铺和房屋过去，有一个石砌的牌坊，上书“小营巷”。小巷笔直，可以看到东面巷口的横切面，那是另一条热闹的街，直大方伯。在马市街和直大方伯之间，大约300米的距离，正是小营巷的长度。从巷口进去就可看到小营花园，里面花草树木规式的生长着，十月杭州桂花飘香。

　　据《约略说》记，小营巷在方谷园，通头发巷（今直大方伯）。1861年12月29日，太平天国部队攻入杭州外城，忠王李秀成命太平军将领陈炳文在城东万安桥一带扎营。陈炳文以小营巷顾鸾住宅为大本营。次年三月，陈炳文被封为“听王”，顾宅自此称为“听王府”。现在的小营巷，已看不见当年“听王府”的样子，刷得雪白的外墙插着五星红旗。三三两两的来往行人，大约是闻名而来的游人，和一些来遛弯儿的附近居民。巷子里的白墙黛瓦，飞檐翘角，想必有经过重修。但是走进房子内部，从老房子的角落中，从岁月熏得黄黑的板壁里，从人家院里种的瓜果树间，不同于现代建筑格局的一种旧时味道，才会丝丝缕缕升起。

　　古旧的小巷是一方容人细细玩味后留有余香处所。在这处所里，鲜活的生活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五柳巷，亦是我们此次找寻的巷子。宋时此处有一小御园，名为“五柳园”，据《杭州市志》记载“五柳巷，南起斗富三桥，北折西接城头巷。名始于清，其地旧有五柳园，巷以园名，1966年改名下友谊巷，1981年复名五柳巷。”街区西侧的城头巷口原为宋代杭州古城正东门——崇新门基址，城头巷即因此得名，崇新门在宋以前五代吴越时为南土门，相传为古代煮海盐之处。街区东依东河，宋代有“东菜、西水、南柴、北米”之说，东河一带是当时杭州主要蔬菜产地及交易地，东河因此又称菜市河，宋时此区域应已相当繁华。根据文献记载，围绕五柳巷和东河、斗富三桥、城头巷分布有大量的历史遗迹。五柳巷以西的佑圣观巷以佑圣观而得名，佑圣观原为南宋孝宗潜邸、光宗、宁宗均出生于此。

　　现在的五柳巷，南起斗富三桥，北至道院巷。巷头街尾开着几家创意小店，墙面的涂鸦是创意和江南韵味的结合。午后的时光，同事和我走进一家开在五柳巷进口不远的小咖啡馆。落地玻璃窗，门口种着植物，还有一株葡萄藤攀着屋檐而上，看店的是位年轻姑娘。我们就坐在靠窗的桌子，阳光透射进来有植物斑驳的影子印在桌上，点了一杯曼特宁，和店主聊着咖啡，聊起她在五柳巷的生活，不赶时间的话，花一下午的光阴在这里也是不够的。

　　如若不是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小巷又怎会是心灵歇息的港湾。而这个港湾应该世世延续，代代传承，因为它是一座都市的脉络和灵魂，它承载的是一代代人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