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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那年,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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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新年不过几日,空气里已溢出了年关的滋味。巷里巷外,街角巷口。腊制品挂在屋檐下已经有些时日了,泛出黑黝黝的油光,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竹制的大蒸笼早已刷净晾干,锅灶前滚起层层的薄雾,带着粮食的香甜;街角的炒货早已起好了炉灶,翻炒出吱吱的声响,肆意飘香着整个街口;出海的渔船应景的靠了岸,依旧勃勃生机,透着远方的气息......

  阖家团圆的宴席总是欢喜的一场接一场,满桌尽是暌违一年的故乡年味。人们总是用他们传承千年的工艺制作自己喜爱的食物,犒劳自己,款待亲朋,迎接新年。

  那年,那味

  ■ 记者 程 露

  早听人说,江南的酱香味儿是市井民间里老百姓的滋味和活法。樵苏舟子,贩夫走卒,即使再贫寒不高贵的人家,也一样有牡丹的富贵梦,在起居饮食和一茶一饭上,有着自己的精致巧思。

  从腊月开始,家家户户便开始了过年的筹备。一条四五斤重的活包头鱼,用红纸糊住鱼眼;一只阉鸡,前一天杀掉,尾巴上留几根毛,寓意是“活鸡”;还有几块生条肉;杀鸭、杀鹅,沿街的树杈、衣杆上挂满了各家自制的腊肠、酱肉、腌鱼鮝,依仗日晒风吹,使其适当脱水,当鱼禽肌里组织严实紧密之后香气自出。酱香浮动,撩人肠胃。

  冬天有阳光的午后,拖一张躺椅躺在阳台上,呼吸着茴香、桂皮、八角的香气,看着这些年货迎风招展,心里或许会多一份满足的宁静。这时,暖一壶绍兴黄酒,切一盘腊肠品,在倚河的老街惬意地享受时光更是妙哉。

  说起“酱”的追述,大概要从唐朝说起,那时候粤语就是唐音,今天粤语中酱是“很好”的意思,大概也即是说,只要有酱在,家常的日子亦能翻出新的浪花,纵是寻常的风物日产,只要有酱心就能别出匠心,开出新的风姿灿烂。

  酱货势必是年夜饭的主角之一,但事实上“酱”的本身就是另一番年味。

  张岱的《夜航船》里说,有巢氏教民食果,燧人氏始钻木取火,作醴酷,神农始教民食谷,加于烧石之上而食。黄帝始具五谷种。神农的独生子开始种庄稼,教民食蔬菜瓜果。燧人氏作肉脯,黄帝作炙肉,成汤作醢,醢就是最早的酱。做法是,先将新鲜的好肉研碎,用酒曲拌均,装进陶罐,以泥封口,在太阳下晒14天,待酒曲的味变成酱的气味,就可食用。

  这种肉酱,当时称为“醢”,又称为“橘”,在彼时被奉为是美食。到了周朝,人们发觉凡是草木之属都可以为酱,于是酱的类开始繁衍庞杂。最早的时候,其实下层人很少能吃到酱,因为酱是贵族的、上层的,在富贵人的膳食中,酱作为主食,占了相当大的一个部分。

  从贵族到平民,酱的演变跌荡犹如命运,一千年河东一千年河西,不知从什么时候,酱开始成为民间之物,旧时王谢堂前酱,飞入寻常百姓桌,酱在市井人家扎根生芽,摇曳多姿。

  与此同时,酱从最开始的一种主要配食,在千百年的岁月中变成了一种调味品,在功能上由主为次了。我们都知道,有一个成语叫“覆酱烧薪”,“吟风弄月各自得,覆酱烧薪空尔悲”,这是康有为的两句诗,覆酱烧薪就是说诗文无用或者不被看重,从这个成语你可以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酱已经下降到和柴一个等级了,成为日常的一种调剂。

  在江浙一带,酱货文化由来已久,在洪如嵩补辑的《杭俗遗风》记载:“酱鸭一味,以杭城绍酒店所制者为佳。每岁八九月间,各酒肆皆自制酱鸭,多者数百,少者亦百余。”江南之地的人吃酱比北方多,然而他们的酱底味是甜的,大概是江南的富庶和繁华,风物多而且美,人间也多富足,好日子都是要以甜打底子的。江南的酱也很少单吃,而是用来烧菜,或者做卤味,如做酱黄瓜、酱板鸭、酱猪蹄等。事实上,酱油也是一种酱,绍兴的母子酱油就有甜味,以及浓郁的酯香味。因此南方的酱虽然味道不重,却很厚腻,有汁液的粘稠度,所以用酱做出的菜味厚,有富贵裕饶之感,让人吃到嘴中觉得日子里有金山银山般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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