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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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辣主义
■ 刘 青
各种味觉中,对辣的喜好是唯一需要后天养成的一项。有点像烟瘾,又有点像酒量,还浅浅包含了人类小小的受虐倾向。因为第一口辣必定是让人流泪龇牙的,但,何以又开始尝试第二口、第三口的呢?它是对一个人的好奇心、好胜心、敏感度、依赖度等等的综合挑战。
问过一个湖南的朋友,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第一口辣?她想了想,回答说,好像那天刚开始有记忆,爸妈直接给了她一碗担担面,如果不吃这面,就没有别的吃。于是那天她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吃,辣油吃得身上一塌糊涂,地上也到处都是,但终于把整碗都吃完了。
“我们‘扶栏’小孩都是这样过来的诶。”她笑着说。
但朋友不算是湖南人里嗜辣的,她现在家在杭州,先生是福建人,觉得吃得清淡一点也很好。可当她老妈过来一起住几天时,就会忍受不了没有辣味的日子。随身带辣椒酱这件事,对中国很多地区的人来讲,与其说是为了更好的味道,不如说是在陌生地方寻找一种安全感的最有效方法。很多人拿着这瓶辣椒酱,吃炸猪排也加上一点,吃沙拉也加上一点,甚至我还看过,吃小笼包也要加上一点的。那是在上海的一家老字号小笼铺子,小笼端上来之后,邻桌两个女生嫌烫,先戳了个洞把汤倒掉,然后开始往洞里面填塞辣椒酱,填满后吃一口,鄙夷地说:“这辣椒酱也太次了。”
我也有朋友是那样的“坚决不吃辣星人”。一群人去吃火锅、吃湖南菜、吃川菜、吃贵州菜、吃泰国菜,大家都吃得兴高采烈,唯有一个默默只对涮白汤锅、炒豌豆尖、煮白菜伸手的,就连只带有一星星辣的腊肉或猪肝,也绝不愿意伸一下筷子。最后还会抱怨炒饭不合格,说好不辣的,还是带着辣味。
但我相信大多数人都跟我一样,处于两极的中间。必须庆幸,这样的人是可以得到最多不同类型乐趣的人。吃辣于我们来说,不是依赖,而是放松;不是禁忌,却是挑战。
蔡澜先生曾幻想开一家全部吃辣的店,名字就叫“大辣辣”,店名要用黄庭坚的字体书写;一进店就要有个大铜锅,煮各种辣的卤味(若里面一半是内脏,就更显欢娱了);菜单里要有七天七夜都吃不完的世界各地的辣味料理,连甜品都是辣椒冰激凌什么的;为了解辣,不仅要有啤酒,还要有北海道当天运来的新鲜牛奶。
祝爱吃辣的人,都“辣么辣么”地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