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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壳里的鲜美密语
小小一枚螺壳里,收藏的是海洋的呼吸吐纳。一碗螺汤仿佛将整个静谧的海洋端上了餐桌。
村上龙的《孤独美食家》,有一篇写到一种白色的四周翻卷的贝类,入口无干货被强迫封存的海腥味,也无飞禽走兽的血气,干净恰然,一触达体内,便把一切味道都抹得一干二净,只残余最本性的饥饿。这说的就是响螺片,是小说里头的“我”吃了近20万日元的美味。
照理说,许多浙江舟山长大的孩子,从小也吃过不少螺,大学好友小猪就掰着手指头给我讲过比如角螺、钉螺、苦螺、大头螺、肉螺,还有福州人最爱的花螺……都是让人无法自拔的好味。但倘若问她最喜吃什么螺,必然是大头螺。和别的螺不一样,大头螺长于深海,必须潜水才能讨获,属于市面上罕见的品种。就算是南海治下的潮汕一带,某天妈妈能在菜市上买回,兄弟姐妹间也必是一场争抢。大头螺浑身肥圆,螺肉厚硕。水煮后挑出来吃,边嚼边感受那鲜甜气,就像眼前迅速打来了一个碧蓝的小浪花。顽皮的小孩会在吃完后把螺壳扔到屋顶盛雨水。而苦螺洗净后,拍两颗蒜头一起下锅煮沸,则是家中的一道饭前的玩意菜。苦螺入口后,回甘甚久。至于煮螺的汤水,那可是有着凉茶功效的宝贝。
吃田螺则是豪迈。薄酒几盏,田螺一碟。吃到微醺,满桌螺壳,两手螺汁,饱含着和朋友间才有的倾诉。
当然,吃螺也有安静享受优雅的时候,比如响螺——潮汕人的拿手菜“明炉烤响螺”:生一个木炭明炉,将响螺在上面烤,火力要先文后武,然后加绍兴酒、花椒、姜葱、上汤等,直到全部被螺肉吸收才算大功告成。这时螺肉收缩,脱离螺壳,挑出后去掉肠肚即可装盘。不用费力挑螺肉吮螺汁,吃相从容。鲍鱼鱼翅易得,而响螺不易得。前一次是在湖滨28的新菜宴上,吃了一道海参响螺汤,入口浓而不腻的鲜甜,随之有参味回甘,把海洋的味道勾勒得清晰淡雅。吃后问打下手的厨师,硕士用竹林走地鸡和排骨熬 成老火汤,再配上西洋参、海参和响螺片燉成。
响螺汤的配料不拘一格,圈中食客眉毛老师曾讲过香港西苑酒家的名菜“爵士汤”,就是以蜜瓜为主料,加上响螺、花胶、瘦肉、鸡脚等辅料,是邓肇坚爵士的家传老火汤配方。西苑一直是这位爵士的饭堂,故其把配方诉之赠予,由于上世纪四五十年代蜜瓜还非常稀罕,爵士汤只供应给熟客,如今普通客人也可喝到。那滋味,吃过一次的人都称久久不能忘。就像,海洋的螺跟你说了一个小秘密,你把它藏在心里,生怕别人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