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行天下·名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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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绛、塞万提斯和《唐·吉訶德》

　　■ 李烈钧

　　三个名字，两位巨匠，一部巨著，星光熠熠。

　　5月14日，笔者在马德里，游览市中心西班牙广场，瞻仰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维德拉纪念碑。塞万提斯是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伟大的人文主义作家，以长篇巨著《唐·吉诃德》开创了西方近代小说的先河。

　　马德里广场众多，唯西班牙广场以国家名字命名。广场四周，高大的树林，中间一个大水池，像美丽开阔的庭院。长方形水池的尽头，是塞万提斯纪念碑和一组群像。

　　塞万提斯雕像端坐高高的纪念碑前，俯视着他的代表作《唐·吉诃德》中的经典人物——骑马前行的唐·吉诃德与仆从桑丘。唐吉可德手持长矛，忠实仆人桑丘背着行囊骑着驴，是小说中的经典造型。纪念碑两侧雕像，也是《唐·吉诃德》中的人物和场景。纪念碑背面，是一位读书的端庄妇女雕像，象征人们喜爱这部巨著。塞万提斯和纪念碑是洁白的石雕，唐·吉诃德和桑丘是黝黯的青铜雕，色泽分明地矗立。纪念碑和雕像是塞万提斯辞世200多年后，1930年建造。

　　在马德里，众议院对面的草坪，也有雕塑：塞万提斯高高站立，左手持剑，右手举书卷。基座四面浮雕，描绘《堂·吉诃德》的场景。首都两个重要地段，建立同一位名人雕像，足见举国重视和骄傲。

　　《堂·吉诃德》是西方文学史上第一部现代小说，是世界文学瑰宝之一。前后两部，分别出版于1605年和1615年。小说情节奇持：骑士早已绝迹，但主角唐·吉诃德却沉迷于骑士小说，满脑子荒唐。他找出祖上一副盔甲，牵出家里一匹瘦马，自命为骑士。又选定一个农村姑娘作公主，一个叫桑丘的农夫作随从，开始游荡。他将风车看作巨人，羊群看成军队，女佣当作美神，客栈视作城堡，魔法、战车、决斗、挑战、受伤、爱恋……种种与时代相悖、匪夷所思的行径，处处碰壁而最终回到残酷的现实。

　　塞万提斯讽刺当时的骑士小说，作品效果远远逾越初衷。它反映了16世纪末、17世纪初西班牙社会广阔的生活画面，展示封建统治的黑暗腐朽，具有鲜明的人文主义倾向，表现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小说风靡世界，有100多种文字译成数百种译本。

　　中文译本，翻译者是一代才女杨绛，1957年起笔，1978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这位被钱钟书誉为“最才的女，最贤的妻”的作家，也是翻译家。她的学术成就，以译作《唐·吉訶德》最为著名，最被推崇。译著出版当年，适逢西班牙国王偕王后来中国访问。杨绛参加国宴，邓小平把她介绍给西班牙国王、王后。邓小平问《堂·吉诃德》是什么时候翻译的。握手间，跌宕岁月坎坷艰辛无暇细谈，杨绛只淡淡回答“今年出版的。”80年笔耕不辍，270万字的《杨绛全集》，岂是几句话可以表述？

　　西班牙政府多次邀请杨绛先生访问西班牙。“我和谁都不争，和谁争我都不屑”的杨绛，均以自己“口语不佳”谢绝；但她又觉得有失礼貌，终于在1983年前往西班牙访问，受到西班牙政府和人民的热情接待。1986年，西班牙国王颁给杨绛“智慧国王阿方索十世十字勋章”，表彰她对传播西班牙文化所做的贡献。同年，北京市与西班牙马德里市结为姊妹城市，马德里市政局特意复制矗立在市区广场的塞万提斯像，赠送给北京市民。北京市政府安放在北京大学校园。

　　近40年来，杨绛翻译的《堂·吉诃德》先后以“外国文学名著丛书”本、“世界文库”本、“名著名译”本和“中学生课外文学名著必读”本等多种形式出版，总印数达70余万套。

　　徜徉在西班牙广场，两位文学巨匠的名字在脑海久久萦绕。不曾想，5月25日，杨绛先生仙逝。享年105岁，可谓仁者寿了。三年前，杨绛先生早已把她和钱锺书先生的稿费和著作权交给清华大学托管，成立“好读书奖学金”，资助困难学生。两人的版税所得，如今已达1400万元。大爱无疆，达观如斯，先生之风，高山仰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