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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2版:读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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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墅铁路:远方不远

  今天天很蓝,接连几个星期的阴雨天气仿佛是冬天远去的一场祭典,江南水乡在这场祭典后悄然换上了一袭绿衫。我坐在院子里,一只喜鹊落在这,如我一般端详着院子里的新芽。院子里的柳树一改冬天的颓败,像妙龄的少女舞动着绿色的衣裙。柳树下,我种了一株离花,刚刚发了芽,很多人称它为木槿花,可是我喜欢唤它离花。

  家乡的人唤它离花,每到了花开的季节,一树的洁白。这个时节,母亲便会拿这些洁白的花朵来做菜,我是极喜欢吃的。离开家乡之后,便越发想念这种味道,也更不愿改口唤它木槿花了,“离”花,带着离别的乡愁。

  于是,在这样的春天,我固执地把它种在院子里,唤它离花。

  今天天很蓝,一朵柳花离开了枝头,随风飘入流淌着的运河,慢慢地走远,树下的离花不知今年会不会开花。

  江墅铁路:远方不远

  ■ 记者 王 珏

  总觉得,铁路不应该快,“坑次坑次”,慢慢地驶出车站,慢慢地离开视线,慢得足够时间让泪水积蓄,慢得足够让离别的人看见落下的不舍,慢得足够使那牵挂系住那远走的心。

  总觉得,铁路不应该快,“坑次坑次”,慢慢地让离别和重逢发酵,让情感在心的土壤里生根发芽,离别的哀伤才能种出重逢的喜悦,慢慢地让心找到安定的地方。

  总觉得,铁路不应该快,“坑次坑次”,慢慢地让风吹进来,搅拌着红尘的味道,掺合着南腔北调,人和人之间便成了相对的静止,彼此成全彼此一段人生的短途。

  只是这样的铁路已慢慢走远,远得慢慢地成了那凝固的画面。

  一段50米开外的铁轨,上面安静地卧着一个火车头,黑色的外观,洗去了风尘仆仆,即使是道具,也少了沧桑的伪装。游人们攀上火车,嬉闹,留影,离开。轨道上开满了黄色的野花,摇曳着春风,增添了画面的色彩。

  铁轨旁边有一个不大的候车室,现今是铁路博物馆,再往旁边便是一座钟楼,这几样主体完成了这个画面的构图。

  绿树遮蔽,阻隔了马路的川流不息,昔日的繁华,隐于时光。

  江墅铁路,浙江省历史上的第一条铁路,因其从钱塘江畔逶迤至拱墅而得名。

  全长16.135公里,1906年11月14日开工建设,1907年8月23日全线通车并开始客货运营。沿途从南至北设闸口、南星、清泰(即现在的杭州火车站)、艮山和拱宸五个站。1909年起,江墅铁路闸口至艮山门段成为沪杭铁路的一部分。

  那时,拱宸桥一带曾沦为日本“租界”,呈现了畸形的繁华,这段铁路便在这喧嚣中载运着战乱的离别和乱世的不安。

  1944年,侵华日军将江墅铁路的北段即艮山门至拱宸桥段全部拆除,江墅铁路不复存在。

  倒是江墅铁路边的那些站点,在如今都是杭州人耳熟能详的,比如艮山门(依然为铁路的枢纽站点);比如南星桥(现作为货运站,仍在使用中);再比如说杭州火车站,也就是我们通常所称的城站,它的前身就是清泰火车站,目前尚留有清泰站遗址。它的起点,闸口火车站,位于钱塘江大桥旁,建国后,作为铁路货场一直使用,如今也被改建成闸口白塔公园。

  空间和时空的流动,交错成了人生的悲欢离合。于是,我总想,若是慢一点该多好。若是慢一点,可以看清那走过的路,可以读懂见过的人,可以感受那交错时留下的温度。

  只是,空间和时空的流动都越来越快,离别容易,重逢也容易,未及感受,就已远去。人生就如一趟列车,上车时便定了始发站和终点站,快是一路,慢也是一路。那何不慢慢走呢?

  记得小时候吃饭噎着的时候,外婆就拿碗敲我的头,嘴里说:吃那么快,赶死哟!是啊,人生不外乎生死,赶得那么急做什么呢?小时候急着长大,长大了急着离家,离家了急着追赶,跑着跑着,才发现跑得越快,“离”得越多。

  而当停下来,回望,便会想起外婆说的,吃那么快,赶死哟。

  江墅铁路有遗址,那么人生的遗址呢?那无数的离别和重逢的遗址呢?那春光和秋月的遗址呢?所有的当下都已不是当下,所有的过往也都是当下。生命是对所遇的感受、感动、感恩。

  此刻的我坐在院里,院子的主人悬壶子刚填好一首《临江仙》,甚是高兴,“门外轻舟磨碧玉,画檐烟柳迷朦。流莺深院语玲珑。春风敷粉面,花影满丝桐。隔岸谁家昆笛啭,邻翁笑话吴侬。闲来何事不从容?试浇樽酒绿,报予海棠红。”

  柳树离花,都是春光。


江南游报 读杭州 00002 江墅铁路:远方不远 2017-03-30 江南游报2017-03-3000003;江南游报2017-03-3000002;江南游报2017-03-3000009;江南游报2017-03-3000010 2 2017年03月30日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