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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1版:舌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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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味充满乡土气息的煮鸡蛋,是很多人口中神奇的“灵丹”。

  地米菜即荠菜,其味甘美,有健脾、明目、利水、止血的功效,药用价值很高,《本草纲目》称之为“护生萆”。《诗经》中有一句“谁谓茶苦,其甘如荠”,把荠菜作为甘味的象征。从《诗经》算起,荠菜作为中国人餐桌上的常客,至少有两三千年了。不论走进北方的饺子店还是南方的馄饨店,菜单上总少不了—道荠菜猪肉馅儿。

  春回地暖,荠菜先知。过完春节,人们还没脱下棉袄,荠菜已经在郊外的田野、路边、林下冒出嫩芽了。北宋辛弃疾有诗云:“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描绘了荠菜报春的情景。南宋的陆游是荠菜的铁杆粉丝,他不仅潜心钻研荠菜的各种烹饪技法,甚至到了“日日思归饱蕨薇,春来荠美忽忘归”的痴迷程度。在他的心目中,蒸羊羔、鲜顺口不若—株荠菜味美。

  嫩荠菜好吃,那么老荠菜呢?到了清明时节,荠菜摇身一变,长到半米高,纯白的小花里绽放出鲜黄的花蕊,甚是可爱。荠菜的角果也长得非常有意思,像心形,又像倒三角形荷包。荠菜与“吉财”谐音,在一些南方地区,人们把荠菜花当作牡丹花戴在头上,并有民谣曰“女人不戴无钱用,女人一戴粮满仓”。

  此时,荠菜枝叶粗粝,已不堪食用。但南方人想出了物尽其利的一招:煮鸡蛋。民谚有云:“三月三,荠菜煮灵丹。”

  灵丹,就是鸡蛋。

  三月三是一个非常古老的节日——上巳节。《周礼》记载,上巳节有修禊的习俗,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就是以永和九年暮春之初,一群士人在郊外以雅集为背景展开。

  曲水流觞是名士的玩法,普通群众玩的却是另一种更古老的曲水流鸡蛋的游戏:男人们把煮熟的鸡蛋或鸟蛋投到溪水里,顺流而下,等在下游的少妇就争抢着捞起水中的浮卵,互相打闹嬉戏,抢到了就直接剥壳吃掉,据说能得子保胎。西晋文学家张协的《洛禊赋》中就有“浮素卵以蔽水,洒玄醪于中河”的记载。据有的专家考证,这种游戏可能与商王朝的女性祖先简狄吞玄鸟蛋生契的传说有关,是先民的鸟图腾崇拜的遗存。后来,有的男性也参加抢蛋游戏,这可能与魏晋的风气大开有关吧。

  就这样,被称为“护生草”的荠菜,和有助于得子保胎的鸡蛋在暮春相遇,结合成了“荠菜煮灵丹”。宋代以后,礼教日益森严,上巳节的习俗与时间相近的清明节合并,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但荠菜煮鸡蛋的妙方却得以保留,只不过有的地方还是在三月三这天吃,有的转移到了清明。

  中医认为,人体内的肝气在清明之际达到最旺。荠菜能清肝解毒,正应时。同时,鸡蛋有助于滋补,对于即将进入农忙时节的农民来说,是重要的补给。常听老人说,吃了“荠菜煮灵丹”,头不痛,眼不花。这款口味独特的香草味鸡蛋,虽然乡土气十足,却真可谓是暮春时节的一剂灵丹妙药。

  清明螺,赛过鹅

  一个吃螺蛳的高手:是无需借助任何工具的。单凭唇齿一吸,仲春时节最撩人的鲜味,便尽入其口。那是来自江河水泽的慷慨馈赠。

  稻田、池沼、湖泊、河沟……螺蛳选择在腐殖质较多的水底栖息,生长环境决定了它的“草根”属性。江浙—带,螺蛳于春分前后上市,三四月间正是它最肥硕的时节。

  据说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真正学名为“螺蛳”的生物,不仅为中国所独有,且只分布于云南省内的高原湖泊。而活跃于江浙人餐桌上的所谓“螺蛳”,其实学名叫“方形环棱螺”。虽是不同之物,但“螺蛳”这个俗名,显然早已嵌入了江南的日常生活,成为食客的“心头好”。

  昔日的江南民居大多褊狭,那些善于利用空间的主人,往往会以“螺蛳壳里作道场”自嘲。对于胸有成竹的事情,亦多冠之“三个指头捏田螺”,以形容十拿九稳、手到擒来。甚至于电台、电视台中—些主持人口齿不清、吐字含糊,也会被戏称为是“吃螺蛳”。

  “螺蛳”在江南的地位,根源于它的美味。江浙一带,螺蛳一般在每年3月上市,6月落市。经过一个冬季的蛰伏滋养,河边溪涧中的螺蛳大多体形肥硕。无论营养还是口感,都在三四月间,即春分前后,达到巅峰,因此才有了“清明螺,赛过鹅”、“三月螺蛳四月蚌”的民谚。

  春暖花开的季节,举家远足踏青,螺蛳的确堪称一味时鲜。又据传统医学理论,螺蛳肉味甘、咸、无毒,有清热、利湿、退黄、消肿、养肝等作用,因此既是美食,又是药膳。就连螺蛳壳亦可供药用。年久陈旧的螺壳,壳外的角质膜已消失,呈灰白色,中药名“白螺蛳壳”。其药性甘淡、寒,具有清热利水、明目之功效。

  除了寻常的“酱爆螺蛳”之外,常见以螺蛳为原料的菜色,还有“上汤螺蛳”“韭菜炒螺肉”“榨菜螺蛳肉炖蛋”“荠菜螺肉羹”等等。螺蛳好吃,要料理干净却不容易。即便是从市场上买回已经剪去了“屁股”的螺蛳,回家后也要在滴了几滴麻油的清水里养上半天,让螺蛳们吐净腹内污浊。如果这些小东西最近吃的比较多,就需要多换几次水。为帮助它们清理肠胃,有时还要伸手下水,像搓麻将那样,给螺蛳按摩几遍,才能最终入锅烹调。要是用螺肉做菜,就更费时费事了,得将洗干净的螺蛳放入沸水焯过,再用牙签一个个把螺肉从壳里挑出来,这考验的,是掌勺人的耐性。

  如此繁琐的手续,自然会令一些人望而却步。于是乎,江南的餐馆和排档中总是不缺那些想吃螺蛳又怕麻烦的食客身影。

  高手吃螺蛳根本不需要工具,只需拿起来猛地一吸,带有鲜味汤汁的螺蛳肉就被直接吸入口中,苏杭人都称为“嗦螺蛳”。但若无几分天赋和后天的磨练,则往往要借助牙签。不仅动作狼狈,而且在速度的比拼上,也难免落于下风。常常是一盘螺蛳被清空之后,会吃的,面前空壳堆积如山,不会吃的,则骨碟中只有三三两两,以及几根挑断的牙签。

  地米菜煮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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