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年间，山阴( 今浙江绍兴)诗人张宪有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客问湖源》，诗中写道: “湖源源上路，东与浦阳连。地胜藏春坞，居民小有天。秋山红入画，晴野白浮烟。一道桃花水， 如今泊战船。”

　　这首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特别是“秋山红入画，晴野白浮烟”，当真使人感受到无穷的美。整首诗既写了湖源溪的渊源，又写出了溪山两岸的优美景色，还写出了这里独特的地理位置。湖源溪的源头便是仙华山。

　　仙华山：人世浮沉的真与假

　　◎　王 珏

　　距离浦江县不远，有一座山，高耸入云，气宇轩昂，此即江南胜景仙华山。仙华山崛起于一亿五千万年前的中生代，山势峻伟，峰峦峭秀，迤逦连绵，美不胜收。

　　穿过山门，拾级而上，两旁竹影斑驳，光与阴的交错，便产生了迷离之感。光为何称之为光，阴为何称之为阴，人生的种种，在交错之中，真与假也开始斑驳。

　　仙华山，又名仙姑山，主峰少女峰，相传因轩辕少女元修在此修得真道升天而得名。少女元修，可真有其人呢？如此仙山，如若无仙，又是否名不副实呢？

　　到仙华山之前，有过很多的想象。

　　仙华山以奇、秀、险之山巅峰林为胜，称誉江南。介绍说，这里每一座山峰都有它的特色。玉圭峰的挺拔，情侣峰的缱绻，玉尺峰的秀峻，嫘祖峰的专注，大钟峰的壮硕和少女峰的险峻、雄奇，每座峰各自浑然一体。

　　而走在这里，你是没有办法在短暂的时间里用眼睛去囊括这些风景的。你会看见，林间的松鼠，突然振翅的小鸟，轻轻颤动的树叶以及镶嵌在山体里的石头。然后，在达到一个顶峰时，抬眼望去，去感受山峰的奇秀。哪一个才是仙华山的真实面貌呢？

　　台湾文学家蒋勋说：文学其实是一种疏离。你在镜子里看自己的时候，若能够疏离，就能产生文学。但通常我们无法疏离，我们很容易投射，很容易陶醉，很容易一厢情愿，所以会看到很多的“假象”，也就是《金刚经》里面讲的，我们一直在观看假象，观看一些梦幻泡影。

　　风景中有很多的假象。传说也好，典故也罢，当一个个想象的虚幻套在山川之上，山川就有了世俗的面孔。

　　在这些世俗的面孔中，有的是人的期盼和挂念。于是，理解成了自以为理解。就像，我们会说，我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做“仙华山”，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峰叫做“玉女峰”……其实这其中的为何而来是不是原本就是假象呢？

　　我踩着脚下的石阶，顺着前人辟出来的路。原本可以不这样走的，原本还有其它的风景的，原本会是不一样的旅程的，但是，我依旧走在这石阶铺成的道路上。

　　年少的时候，是不喜走这样的路的，就喜欢往没有人迹的丛林里钻，走别人没走过的路，看别人没有看过的风景。如今却是没有了动力，慢慢地在一个个的假象里，寻找一个“假”的“我”。

　　来之前，朋友说，仙华山不仅峰奇而且石奇，岩石不仅奇秀而且艳丽。在玉尺峰陡峭的岩崖上有一个天然的反向太极图，阴阳分明，清晰生动，这是由于彩岩的渗透而造就的一处大自然的杰作。有山就有洞，洞也是仙华山一奇。通海洞和清虚洞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清虚洞又名织绢洞，是昔日轩辕女织绢所在地。

　　我便循着朋友的话，一一地走过。路上遇见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孩子一会在前一会在后，父亲逗着孩子玩，母亲一会递水，一会递吃的。孩子红扑扑的脸在树荫下亮晶晶的。小时候，父母是很少一同陪我出游的，父亲的工作很忙，母亲又不喜出门。记得有一次，学校里要求写一篇作文，名叫《和父母的一次旅行》，我写了很长一篇，都是想象的，虽是假象，却又是心情的真实反映。如今想来，真真假假也不过一念之间罢了。

　　仙华山远远看去，其实并不高。但是行走在其间，却有误入丛林深处之感。直立的山峰，陡峭的山路，低头赶路，偶尔抬头，却看见奇峰一片。

　　古诗文中曾有记载：若有缘，人们可以在仙华山接受丹光的洗礼，即峰顶上红光闪烁，四周则是苍翠的绿波。不仅白日而且夜晚也有过这种景象，但不是经常出现。它可能与不同季节的阳光角度和山间的雾气浓淡等因素有关。

　　我定是没有这样的缘份的。闲散地走走停停，午后的阳光没有正午时刺眼了，山中便又是另一番光景。绿色变得鲜嫩，蝉鸣变得温柔，空气也变得香甜了。偶有清风拂过，都带着树叶的轻声细语。

　　仙华山有很多松树，在山腰的望松亭听风钻过松林的声音，是另一种享受。

　　这种享受是疏离的，你在亭子里，风在松林间。沉浸在其中，却又飘忽在天地之外。是的，这种时候，往往回忆会弥漫上来，或者想象会打开另一扇窗户。假象或是真相，都已经不重要，真真假假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

　　仙华山是否有仙并不重要，“有”与“无”之间的游离，便是最美的风景。

　　仙华山，是上天赐予浙中的一块“圣士”，她美好的传说，满含了地方百姓对山由衷的爱和对生活的美好祈盼。自然的巧妙组合产生美，民间寄托爱意的想像产生美，仙华山凝聚了两种互映的美感。

　　从西边上山，往东边下来，一路走在光影斑驳之中。在一路的假象里，寻找着所谓的真相。太阳西下，这是真相，只是“西”又为何为“西”？且听心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