漈上有湖名天顶

　　◎ 孙　侃

　　中国知名作家走进文成大型采风活动作品选登

　　在文成，对于水，最让我迷恋的就是天顶湖了。

　　天顶湖在哪里？就卧在“中华第一高瀑”百丈漈的上方，是这壮观飞瀑源源不息的源头；就偎在这如诗如画的青峰翠岭之间，是这片绝美风景中最瑰丽的奇迹。宛若镜子，清晰地照见流云飞鸟；不含尘垢，澄澈得可以让人一路看清湖底。湖中十余个大小岛屿，葱茏圆润，安静得像已入定，而岸边的草树花卉，在风中摇曳出一丝丝晶莹的细响……是的，当我站在这天顶湖畔，当我弯腰掬起一捧清冽的水，浇我濯我，此时若要我不认定，这是所见过的最浪漫、最迷人的湖水，实在太难。

　　天顶湖，天上的湖，顶着天的湖，无论怎么说，都是在上方，山的上方，瀑布的上方，甚至是云的上方。抵达文成，像一名虔诚的朝拜者，奔向百丈漈，听见飞瀑的声响就开始心脏狂跳，感觉飞瀑的水沫溅在身上就是一种幸福。没错，我们都是大自然的膜拜者，对具有灵性的山水尤为臣服，然而我还迫切地想知道，这神奇的三折三瀑，其源头如何赋予她绮丽的姿容？这从悬崖处高高飞落的壁河，又在天顶的湖上怎般酝酿起这非同一般的激情？

　　“南田九条岭，条条通天顶。”这是一句描述天顶湖之高的当地民谣，形象地说明了天顶湖特殊的地理位置。百丈漈一带是文成地势较高的区域，此湖又踞于漈之上，高度愈增，630余米的海拔使其成为温州第二高的湖泊。作为百丈漈--飞云湖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景点的一部分，整个天顶湖由三大湖组成，即外湖、东湖、西湖，绰约相连，在南田山诸峰之间延展铺开，从高空俯瞰，状如飞龙，又似睡美人。约5.4平方公里的水域面积虽然不算太大，但在一片静谧的浓绿之间，在接近天空的云雾深处，看上去就是一个巨大的惊奇，加上周边以峰峦、草地为主的游览区域颇为宽阔，约15.79平方公里的外围面积，足以容纳千百游客和无数赞美。

　　天顶湖之净，是说她净得纯粹，净得彻底，真正的不带一丝污垢。我敢担保，第一次走近天顶湖的人，都会被这片纯之又纯的湖水震慑，断定这才是世界上最透明的水体。她的透明，能让几十米的深度看上去仅有区区几米；她的澄澈，宛如水与天已连在了一起。天顶湖之所以能褒有一方纯净，是因为她乃百丈漈头观湖，沉醉于飞瀑的游客习惯将她忽略；是因为不能直接从百丈漈飞临天顶湖，路径的不便使游客相对较少；是因为尚未充分开发，由此也保持了原始风貌。总之，这份纯净来自于得天独厚，来自于深藏闺中，乏人相扰。

　　天顶湖之幽，是说除了上文提到的藏于深山，通往她的道路曲径通幽，还说她的幽静、幽雅、幽娴。“连山变幽晦，绿水函晏温。”（唐·柳宗元《饮酒》）“山边幽谷水边村，曾被疏花断客魂。”（宋·张嵲《墨梅》）说的就是这个境界。无论是晨上，还是晚间，无论是盛春，还是暮秋，倘若你要感受幽的深意，捕捉幽的灵感，任何一个时段、任何一个季节，选择在天顶湖畔或伫立、或漫步、或落座，与安详恬淡的清风沁香搅在一起，都是合适的。你将成为天顶湖幽怀、幽趣、幽美的一部分。

　　天顶湖之奇，是说她的形貌、她的气质、她的流向，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出人意料之处。你想，她就静卧在悬崖之上，枕在崖谷之侧却安之若素；她荟集群峰涓涓细流，蓄于怀中，几番清澈澄明之后，方才放手，从狭窄的崖口任其飞身跃下，在空中画出无与伦比的优美抛物线，送出的每一滴水都是玲珑剔透的；更奇的是，你站在湖边，哪怕是站在距崖口不远的地方，都难以察觉这湖竟是流动的，湖底还有一条通往悬崖、即将制造出磅礴飞瀑的神秘暗流。小住文成的那几晚，有幸下榻于可以远眺天顶湖的公寓式酒店，凭窗放眼，与天相连的那片水光，就是这湖了。我忽有一个奇想，假若凝神屏气，夜半时分最最安静之时，能否谛听到这湖的呼吸和低语？这当然是异想天开了。她始终是从容的、安闲的、沉寂的，即便湖底涌暗流、水下起波澜。你永远无法知道这面安静的水下蕴藏着几多秘密。

　　不知已有多少次，我曾好奇于瀑布的水流究竟从何而来，瀑布的顶上究竟有些什么，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是一条不息的河流，还是一片泥泞的湿地？有人曾经告诉我，瀑布的水往往是从石头缝里渗出来的，所以不少瀑布并非来自山的顶部，而是某处山腰，或者某个洞穴。我绝对没有想到，飞瀑的源头还可以是一面湖泊，一面纯净、清幽、绮丽得让你心醉的湖，一面踞于天上的湖。你认识了这面天上之湖，就明白了百丈飞瀑何以如此惊艳世人，明白了在大自然中，一片貌似平静的水，却拥有着魅力无尽的浩荡和激越。

　　有人曾为天顶湖写过这么一首诗：“未识深闺女儿身，丽质憨态天生成，西湖胜你三分色，你赢西湖一点真。”此诗以巧妙的语言，把天顶湖和杭州西子湖的各自优势作了生动的对比。其实，凭天顶湖这独有的靓丽姿容，何需拿它与西湖或者什么湖相比？事实上，天下任何一个湖都有她自身的个性，属于自己的心魂，尤其是天顶湖这样，承接了上天之秉灵，汲取着万山之精华。这一点，只有你亲自来到这天顶湖边，虔诚地拜谒，才会入心入肺地感受，真真切切地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