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29°21’6”,东经119°1’40”
遇见十万年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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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数万年前,浙江大地就已经出现了“建德人”的足迹。“建德人”的发现为浙江史前文化提供了有力的证据,为良渚文化、河姆渡文化、跨湖桥文化乃至反山文化找到了历史的先导,从而成为无可争辩的浙江精神源头,建德李家镇也成为浙江历史的源头。
北纬29°21’6”,东经119°1’40”
遇见十万年前的你
◎ 辰 良
这是一个有着两三百人口的村庄,和建德的其他村庄没有什么不同,它在寿昌江流域的建德市西南部。1974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在这里的一项考古发现,让这个偏远的小村庄成了世人瞩目的焦点,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村庄,它就是李家镇的新桥村。
传说,在李家镇有着四座山,由于其形态与龙凤龟麟十分相像,所以,分别被称为龙山、凤山、龟山和麟山,李家镇也因此曾经得名“四灵乡”。
由于其山体属于喀斯特地貌,使得每座山上天然形成了许多石灰岩的洞穴,龟山的乌龟洞就是其中之一。而与传说故事不同的是,就在这里发生了一件重要的历史事件。
1962年的10月,浙江省地质局的测量队来到这里考察,并在洞里发现了哺乳动物的化石,以及一枚珍贵的古人牙化石,后来却由于种种原因不幸丢失。
为了能再次找到了却心愿的文化遗物,1974年的冬天,中国科学院和浙江博物馆的四位专家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这次重新发现的一枚智人类的右上犬齿化石,通过形态对比分析,研究人员认定这枚牙齿化石属于早期智人类型,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柳江人相近。当年鉴定的年代为更新世晚期,距今5万年左右。这说明,浙江同样是我们中华民族光辉灿烂的文明发源地之一。于是,这里的古人类被中科院命名为“建德人”,乌龟洞也就被更名为“建德人牙洞”。
到了1986年,北京大学考古系年代测定实验室采用了铀系测年法对乌龟洞中的牛化石重新进行了年代测定,判断“建德人”生活的年代应该在距今10万年左右。这与原先认定的年代时间相比,提前了近一倍。
2013年3月5日,国务院公布的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便有乌龟洞遗址,国保碑经纬度:北纬29°21’6”,东经119°1’40”。
北京有“北京人”,南京有“南京人”,浙江没有“浙江人”,只有“建德人”。
从杭州市区到建德,也得走不近的一段路。下高速后,跟着导航走可以直接到乌龟洞遗址前。
遗址前,建有展馆。院门开着,但展馆边通往遗址的门却上了锁。有点郁闷,但很快发现院门外墙上挂有管理员的名牌和电话号码。一打手机,管理员从院子里的某间房里出来了,很热情地开了展馆的门也开了通道的锁,末了还说从门外小广场另一侧,有小路可以直接到乌龟洞前,不必走过这院子。
展室除了图片没有别的了。赶紧上了山坡,走到乌龟洞前。
很小的乌龟洞,很浅的乌龟洞。这不起眼的乌龟洞,因为一枚人类右上犬齿化石而成了浙江历史的一个片断。
乌龟洞所在的地方属于李家镇新桥村,新桥村得名于一座叫做新桥的桥。古时候,桥梁是最普通的交通设施和水利设施,每一座古桥都是一个生命体,与它生长的村庄息息相关。只是如今新桥已经难觅踪迹。
遗址,落在时间里,就是文化的象征,而这里是几万年前文化的遗落,站在这里,或许没有别具特色的风光,或许没有震人心灵的情节,但是它简单而朴素地引领着我们去思考生命的长河,去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我们的文化。
与中国很多的乡村一样,新桥村也有很多的传说,这些传说和岁月胶着在一起,形成了它自己的文化底蕴。
在新桥有一座山叫做“天子坟”。
相传明朝正德年间,当地有一位姓叶的人率领农民起义,一时聚集了不少人马,这个姓叶的人就自称天子。明正德十六年,“天子”死了,大家把他葬在新桥村边上的一座山上,于是这里就叫“天子坟”。
关于“天子坟”还有另一种说法:据说在明朝的时候,有一位风水先生来到新桥,在村前村后、山上山下转了好久。有一天,他指着山间说,那里有一穴好风水,如果得之,子孙要出天子。村里人听了也就听了,并没在意。可是没几天,山上真的出现了一座新坟,并且是一座非常豪华的坟墓。直到今天,村里也没人知道坟里埋的到底是何许人。
传说不过是山里的一抹色彩。
跨湖桥、河姆渡、马家浜、良渚文化这些在新石器时代闪耀古代中国的文明,寻常百姓知之不少。但是“建德人”,我们知道的却并不多。其实,建德还有很多的文化就像“建德人”一样,隐藏在岁月的尘埃里。
正如,新安江的名字来源于徽州,徽州自古以新安称,徽州的徽文化又称新安文化。徽州在晋太康元年(280年)始称新安郡,加上新安又有永新安定之意,故而由此得名。新安郡在极盛时是包括徽州和严州的,所以徽严二州称其为新安江。
亦如,新安江、富春江、兰溪江交汇处,依山傍水,风景优美。而最奇特的并不是三江汇流,却是住在那里的一群奇异渔民——九姓渔民。所谓“九姓渔民”是指常年漂泊在新安江、富春江、兰江上以捕鱼为生的渔民,分别是陈、钱、林、袁、孙、叶、许、李、何九家姓。相传九姓渔民是陈友谅的部将,因兵败鄱阳湖沿江而下来到严子江畔,后被朱元璋贬入水上生活。长期以往,这些世代生活在水上的族群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民俗。
再如,建德的锦峰绣岭留下了历代著名人物的足迹。春秋名臣伍子胥曾借道建德奔向吴国;西汉右相朱买臣在建德习字著文,刻苦攻读;农民起义领袖陈硕真、黄巢、方腊曾征战建德;唐宋年间,著名文人刘长卿、杜牧、范仲淹、陆游等先后在这里任职。历代骚人墨客谢灵运、沈约、孟浩然、黄公望、唐伯虎等在这里留下了许多传世名篇和绚丽的画卷。历史上,建德也出过不少杰出人物,有三国时期的建德侯孙韶、南朝大将周文育、晚唐诗人李频、宋朝直臣江公望、清朝注释《唐诗三百首》的章燮等。
这些文化的符号落入新安江中,滋润着这一方土地,或许十万年前,这条河流就是如此流淌着,一样的方向,一样地浇灌着这里的土地。但又早已是不同的了,“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是孟浩然的看见,“有家皆掩映,无处不潺湲”是杜牧的看见,“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是李太白的看见,说的都是新安江。
而我看见的是水电站的拦截,造就了这个烟波浩渺岛屿点点的千岛湖。淳安老城在水下,峻急的水流和险滩被大水收复。陆地和岛屿在时间这双大手的拨弄下沧海桑田,山化海,人变鱼,新安江在天上,天上就是水下,无依无着。
人对河流的利用总是具有很强的实用精神和应变能力。容我想像,十万年前的“建德人”或许就因着这条河流而生生不息的吧。这里,有十万年前的光阴,在平行的时空里,或许我们正邂逅着十万年前的自己。
岁月很长,生命却不知流向何方。在建德,忆古思今,生活的烦恼便如那江中洇开的水纹,瞬间就失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