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行天下·名家谈

　　178

　　中东奇观：佩特拉古城（下篇）

　　◎ 李烈钧

　　走过百态千姿、诡谲万端的蛇谷，眼前豁然开朗：经历压抑局促之后，明亮晃眼挥洒开阔，雄奇且壮观，不由得屏气凝神。碧蓝的天，洁白的云，平整坦荡的广场，百米开外，巍巍乎耸立高大殿堂。这是广场的中心，也是古城的核心，名叫卡兹尼。

　　卡兹尼伟岸无羁，震撼和惊奇一起袭来：全部建筑，依山雕琢，宫殿与大山浑然一体，愣是一个完整的石宫石殿。大门6根罗马式石柱，分上下两层，直至殿顶。横梁和门檐雕有精细图案。下层两根石柱，高10米左右。殿门上端3个石龛，雕有天使、圣母和带翅膀武士石像。都是公元前几世纪遗迹。

　　宫殿有正殿和侧殿，比真人还大的人像石雕。壁画色彩黯淡患漫，但粗犷线条勾勒，仍清晰可辨，状若我国敦煌石窟。卡兹尼，意为金库，传说曾收藏历代佩特拉国王的财富；也有人说它是陵墓，但造型、气韵和规格不匹配，存疑。

　　广场周边，有简陋的工艺品商店和摊档。有个小摊，在卖著名的天然彩沙，用它在小瓶子里面绘画。双峰骆驼跪卧憩息，牠们和待客的毛驴马匹一样，等候游客光顾。卡兹尼大殿前，两位帅气的约旦警察，彩格子头巾，草绿色长袍警服，佩戴警械枪支，目光亲切友好。大漠的阳光，无远弗届地沐浴着卡兹尼，给一切抹上圣洁的光泽。

　　这样的光泽，以卡兹尼广场为中心，延伸辐射。佩特拉曾经是古罗马帝国组成部分，能看到古罗马建筑文化，殿宇、民舍、商铺、公共浴室……穿过小山坡，有阶梯剧场遗迹，看台成扇形，阶梯座位顺坡而上。座席容纳6000人，雕凿工程浩大。

　　高峻的殿堂，排布在周围山崖岩壁。门檐相连，殿宇重重，排列有序。东北部有石窟群，展现众多岩石凿成的坟墓。石墓粉色沙岩为主，掺杂其他颜色。岁月久远，风沙侵蚀墓碑，无法辨认。其中，气势轩昂的三层巨窟，是历代国王陵寝，现在设有佩特拉石窟博物馆。

　　几处开阔地，倚山势建城市设施，教堂、寺院、浴室、住宅和宫殿。大神殿令人咂舌。这是一组综合性建筑，佩特拉考古学和建筑学重点遗址之一。它占地7000平米，包括南北两侧纪念碑式通道、下殿、正殿、围墙。大神殿高度逾18米。东侧96根廊柱，西侧120根，一式浑圆石雕，令人叹为观止。

　　穿过主路，右侧四座堂皇建筑，称为皇家陵墓。走进一个正方形大墓室，正面三座拱门，两侧有壁龛，前边有栅栏。顶部五彩斑斓，大厅空荡荡，纳巴泰人硬是把整座山掏空了。看不出这是陵墓，墙上446-447字样。导游说，希腊文，公元446年，这墓室改造成拜占庭式教堂。感慨技艺高超，但人力手工，该花多少年？

　　四周山壁有更多建筑。有的简陋，方形小室，只能算洞穴；有的精致——阶梯石级，人物雕像，气派入口，柱式前廊……石构建城廓，存在于山峦，沦为断垣残壁。石墙颓屺、石阶横斜、石路崎岖、石柱断裂……日月星辰见证：远古的雄浑，山石的世界，曾经的都城。

　　浮想联翩。人类古文明：中东地区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两河文明，古埃及尼罗河文明，古印度恒河文明，古老中华黄河文明。从地球板块看，约旦的佩特拉遗址，当属中东地区两河文明。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乱毁弃了多少古迹，永远不能复原和再生。例如，世界最高的巴比杨大佛石雕被彻底炸毁。约旦佩特拉奇观得以保全，乃和平护佑、远离战火之大幸。

　　这20平方公里的古城，色彩奇特。光照石雕如染，粉色、红色、桔黄色和深红色，艳丽生动，层次分明；图案或抽象、或夸张、或象形，穷山缺水之地而花纹精美细腻。见到一爿奇妙岩石，纹理清晰，排列有序，红白相间，导游概括：这是“五花肉”。

　　佩特拉的岩石笑了，笑容嫣然，栩栩如生。珊瑚般的微红笑靥，阳光下透着狡黠。云蒸霞蔚时刻，垒垒石窟楼群，蔚为壮观；整座城市，容颜开朗成玫瑰色。恍惚间，疑似天上琼楼玉宇，宛若梦里太虚幻境，犹如撒哈拉海市蜃楼……然而，不得不赞叹，大自然天造地设，先人们鬼斧神工，它切切实实在脚下、在眼前、在脑海、在心间。

　　各国摄影界影视界考古界垂青佩特拉，诸多照片，角度新奇，光影斑驳，取景独特。影视制片人拍摄了《印第安纳·琼斯和最后的十字军》、《变形金刚2》、《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考古学家，则年复一年，默默地用研究成果使佩特拉扬名立万。

　　在连接约旦和阿卡巴海峡的山峦，站在佩特拉砂石路面，仿佛踏上火星地表，笔者显得脆弱渺小。微若尘埃、飘如落叶、沧海一粟、恒河沙数、千古一瞬……都不足以表述感觉。想起中国古代神话：女娲补天、夸父逐日、精卫填海、后羿射日、嫦娥奔月……不禁琢磨：人类祖先，何以既能精骛八极思接千载，也擅开天辟地创造奇迹？

　　纳巴泰人，考据不详，至今是一个神秘的民族。他们建立了繁荣的佩特拉，又神奇地消失在悠远的历史长河。给孩子们讲述佩特拉的故事，要这样开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阿里巴巴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