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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刺绣,很多人首先会想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位安静的刺绣艺人坐在绣绷前,丝线手中过,图腾画上来。这倒也不假。人们对图腾的追随和热爱,延续到刺绣的审美上,这是传统美。岱瑜专注的,则是刺绣的另一种美一一如何运用。
“刺绣说起来还是源于中国的,但是,如果我们只是把刺绣当成一门历史悠久的传统艺术,它就像束之高阁的家书,其魅力就很难被大众熟悉。”她想要做的是,让刺绣在眼下的日常生活中,也能成为人们感受美、运用这种美的载体,和生活建立起联系。
这个想法并不是一开始就萌生在岱瑜的念头里的。
刚刚从广州美术学院毕业的岱瑜,做外贸工作,生活里并没有刺绣的痕迹。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一些红色的棉线和白T恤,于是就买回家自己绣。她发现,这是一种她能懂得,也能上手的艺术。后来,她开始自己做刺绣,并为自己的手工作品开了一间网店,“我觉得,手工艺人要平衡的东西,无外乎是生活成本和艺术创作。我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我一个人的吃穿用度是不需要花太多钱的,我想要的是在赚够生活的部分之外,做出好的作品来,这个探索才能真的满足我。”
岱瑜的瓶颈就在这个阶段出现了。于是,这个被刺绣击中的手艺人毅然决定出国学习。在英国,陈岱瑜就读于英国伦敦艺术大学旗下的坎伯维尔大学,研究起了刺绣在当代艺术中的运用。
命运的手笔总有许许多多不可捉摸的痕迹。
这个从一开始就想好,要把自己的手艺品与生活联系到一起的刺绣艺人,有一天,在几千公里外找到了合适她的课题,开始了全新的探索。
在英国的前两年,岱瑜尝试了很多关于刺绣的艺术装置和不同针法,她想要做的是,把平面的刺绣延伸到立体的空间中去。这种创新的想法让她更加坚定地相信,刺绣可以不被传统的布或线所局限。
当时,她就尝试用木板做“布料”,让不锈钢线做“绣线”,这种刚硬的“布料、绣线”,一下子传神地把刺绣的力量感体现了出来。紧接着,岱瑜又跑到英国皇家刺绣学院系统地学习了各个绣种。欧洲绣这项在早期属于贵族女眷的闺中必修的传统技艺,延伸到现代已经成为了一项结合设计与材质的新的艺术。对岱瑜来说,欧洲绣法是让她认识刺绣的一个新的世界,欧洲的刺绣在创作上更注重图案的层次和立体感,这让岱瑜更有灵感去拓展刺绣在不同载体上的运用。
“在我们学习技艺的同时,其实你可以培养出很多你对美学的理解。”她就觉得,艺术一定要与生活产生联系。
毕业后,她意识到,刺绣只有在重新融入日常生活才能得以发展。于是结合了金绣与丝绣的特点,设计了一系列可佩带的,以花朵和蝴蝶为主题的首饰配件:耳环与胸针。在材料上,她采用法国二百七十年历史的DMC棉线取代易磨损的真丝,通过DMC棉线特有的丝质光泽感来绣制花瓣;而花瓣的外沿则配搭英国定制的手工金线珍珠丝来勾边,最后再以白珍珠来作蕊,配以碎金线来点缀。一个小小的配饰就包含了三种材质六道工序,完美地呈现了她的初衷:刺绣必须回归生活才能永久。
“我的很多作品耗时至少80个小时以上,但是在内地,这样的作品还没有一个平均的定价体系,我不知道我的工时该算多少,我依然乐在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美好,我懂,我愿意做下去。”细腻的丝光棉线配色绣出花朵的形状,小巧的样式和鲜亮的颜色碰撞让人看了十分喜爱,售价也比一幅作为收藏的刺绣作品低很多,能让更多人拥有它,“让刺绣实用化,这也是传播的一种方式。”
相比于传统刺绣,岱瑜更喜欢探索无限可能性。“刺绣到了现在,再单纯地拼技术已经没太大意义了,怎么把针当作笔,去描述一个故事、一个场景、一个想法才是当代刺绣家需要去思考的。”
并没有太多人能这样,遇见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兴趣,彼此成就一般,相伴着岁月。岱瑜说,刺绣对于她而言就像是生活的一部分,“在你最开心和最痛苦的时候,你想到的都是这个东西,这个东西用‘重要’来形容都算乏味的,它就像你生活中的每件平凡事一样。”
陈岱瑜总会想起,小时候,她看妈妈做衣服。妈妈为她扣毛衣,做衣服,连她的泳衣都是妈妈手工做。“我妈会去商场看那些好看的小孩衣服,记住样板,回来去街边的裁缝店,观察裁缝师傅是怎么做衣服的。有的裁缝师傅还会自愿教我妈妈。这种动手能力会被言传身教,我也是这样,喜欢自己动手。”
做一件事的推力只能是热爱,因为热爱不会有逼迫感,“你不能说自己热爱一件事所以在坚持,因为热爱不需要‘持’,热爱会让你‘想’去做好。”
陈岱瑜的刺绣空间,尽量把生活琐事减到最小。在摆满423色绣线的柜子和复古的装饰中,过去和当代在一针针的针脚中化开,成为对未来更多不可知的暗语。“我宁愿慢一点,不去想内地的市场有多少人认可,大家愿意花多少钱来买,我不去想。我只想我的作品,时间都会有答案的。就算没有答案,我现在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