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上的酒德

　　◎ 汤式稼

　　金秋的东欧，美艳得令人垂涎，身在其中，真正的流连忘返。

　　今年十月，我们一伙以画家朋友为主体的22人游团来到巴尔干、东欧国家游览。半个月的陆地游后，游团来到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赛切尼链桥游轮码头，上了维京游轮公司的芙蕾雅（FREYA）号，开始了十一天的布达佩斯-维也纳多瑙河缤纷之旅。

　　我们团队中不乏喝酒的。开始喝酒的人并不多，因为在欧州许多饭店，包括中餐馆，是不能喝酒的，连啤酒都不允许上餐桌。酒瘾大的朋友忍不住就在街头买瓶啤酒像喝饮料似的当场“吹起了喇叭”；有的买上一瓶红酒带到住处，掏出一包带着的花生米，与三两位好这一口的旅伴一起来过酒瘾；个别人忍不住满桌菜肴的诱惑，就买了葡萄酒倒进了水杯偷偷的带上桌……有一天遇上了一家可以喝酒的中餐馆，画家阳阳高声宣布：会喝酒的朋友今天放开酒胆尽喝，我请客！嗨，响应的居然也有七八位。结果只两瓶红酒完事——旅友请客终不能真的放开狂喝吧。又有人揭了“底”，原来阳阳今天的一幅写生画作被人买走了，进账十几个欧呢……

　　上了游轮，还没有到开晚饭的时间，大家肚子饿了，听介绍到二搂餐厅可吃点心。进入餐厅，眼尖的见里面有个大大的酒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胆子大的就上前讯问怎么供应，听说是午餐和晚餐时间免费取用。这，直让人喜出望外地不住的咽着口水……

　　芙蕾雅号游轮仅海上游轮五分之一大小，百个舱房，满员才二百左右旅客；虽是外资经营，却是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中国游客，所以餐饮也是中西结合以中式菜肴为主，自助与点菜送菜相结合。

　　当天晚餐，餐厅内二十余张大小餐桌几乎都坐满了人，我们团队分成三桌定座，专门有服务生定向服务，却是热情非凡。

　　三两个酒友大概抑制不住，刚坐下就站起来要去酒柜取酒，却被制止了，服务生礼貌地说：“先生尽管坐着，您想喝什么酒我给您倒上就是了。”有什么酒呢？回答令人愕然：“您想要什么，我们尽量满足。”天哪！后来才清楚，这里红、白、黄、啤酒品牌名酒多达数十种。白酒类，起码有八九个品种，包括茅台、五粮液、威士忌、伏特加、杜松子酒等……啤酒大概有五六种，德国的黑啤、丹麦的嘉士伯、美国的百威、中国的青岛等，还有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面对服务生的询问，有的竟一时犹豫起来，喝什么好呢？这可是放开肚量喝，还不用额外付钱的啊（海轮上要喝酒是自费的，烈酒是限量的）！不一会儿我发现七八位酒友都要了红、白葡萄酒，没有一位要烈性酒的。

　　在礼仪宴会上，第一次倒红酒，只会是半两左右，让你先品一下，可国内传统礼数却是“茶七分，酒八分”的，给客人倒酒第一次至少是八分满，何况这里是免费放开喝，所以不少人指着空酒杯，让服务生倒倒倒，起码也得六分滿吧，半斤杯倒上三两左右并不为过。可服务生却又笑笑说：“你尽喝，我会不断地为你服务的……”直让酒友哭笑不得。服务生手捧酒瓶“盯牢服务”的状况两三天后才缓解（彼此熟悉了），也就是要喝酒的人也可以自取自斟……

　　新状况是另有七八位男女同旅也要了酒，绝大多数要的是德国黑啤，显然是想尝尝名品：那是专用的高帮杯，滿满的，翻着微起的泡沫，散着浓浓的麦花香……

　　我每年出游，坐过海上游轮四五次，船上都是严格控酒的，这河轮怎么会如此大方？不担心酒徒酗酒闹事？后来想明白了：同等时间，这河轮的费用高出海轮好几千元人民币，大概也没有遇到过酗酒闹事的。

　　以后近十天的时间里，我们这些好一口的只要是在船上用正餐，几乎餐餐喝酒。这除了嗜酒，另一个原因是这船上的菜肴之丰盛，让人不想喝酒的也会来上一杯酒的。海轮上自助餐厅中所供应的各式菜点总有上百种，但多数是西式糕点，而这里供应的鸡鸭鱼虾，猪羊牛肉，蔬菜水果是应有尽有，烹饪水平又挺高，多数还是苏杭沪宁口味，特别是海鲜中的虾，白灼、油炸、虾饺，清炒虾仁，每餐必有几样，连龙虾、鳌虾、对虾都上了好几次，且不限量的尽吃。菜肴的诱惑，我觉得是连续喝酒的外因。于是我不再只喝葡萄酒了，餐餐换着喝其他的酒。其中有二次选定了平常很少喝的杜松子酒，44度，服务生专门为我去取来，另加一小瓶冰水，说是太烈要搀水才能喝。我先尝了一口，当然没有我常喝的茅台原浆53度口感正（习惯使然），二两杜松子酒加上二两冰水，搀着喝，并无醉意。

　　我几次关注整个餐厅，约有三分之一的旅友每餐必喝。但除了碰杯互祝平安快乐以外，并没发现劝酒、拼酒的，更无烂醉如泥的。就连放声喧闹的现象都没有出现。什么原因呢？我想，其一，上了这游轮的人，绝大多数整体素质比较高，也不想损伤身体，且多数人平常喝酒也只是为了养身。其二在物质绝大丰富的环境里，人性中的贪欲就会淡化，谁也不想“多多益善”，一次性的塞饱喝醉而伤身。其三，归根结底还是个人品德所使，喝酒的人要讲酒德，身在异国他乡，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丢脸，醉酒胡闹，丢中国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