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遗产“活”在当下

　　◎ 记者　　王　 珏

　　近日，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公布了第三批国家工业遗产名单，绍兴鉴湖黄酒作坊榜上有名。

　　根据名单显示，绍兴鉴湖黄酒作坊入围的核心物项有：南大门、前大楼、后大楼等清代建筑，民国建筑西厢房，一组落作间、二组落作间、三组落作间、一组坛酒仓库、三组坛酒仓库、包装材料仓库等二十世纪五十至六十年代建筑；鉴湖水取水口，原货物进出码头；瓦缸，瓦坛，木榨机，开耙工具，蒸饭木桶，专用弯斗，牌印，绍兴黄酒酿制技艺。

　　去年，在首批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中浙江省入选三个项目。均位于杭州，分别为钱塘江大桥、华丰造纸厂和杭州丝绸印染联合厂。

　　什么是“工业遗产”？它指的是具有重要历史、文化价值的工业遗址（或现址）。是工业文化的重要载体，记录了我国工业化进程不同阶段的重要信息，承载了行业和城市的历史记忆和文化积淀。它们见证了工业活动，对历史和今天所产生的深刻影响，同时也见证了工业景观所形成的，无法替代的城市特色。

　　以这次入选的绍兴鉴湖酒坊厂为例，在这里，仍然可以看到保存着的一部分清代建筑。这些建筑布局，是手工酿制绍兴黄酒生产的经典布局，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引领绍兴黄酒生产线。建筑也保留着原有的使用性质，延续着原有功用。

　　300年的历史，让鉴湖酒坊被称为绍兴酿酒的活化石。鉴湖牌绍兴酒是绍兴黄酒第一只注册商标，1952年绍兴鉴湖加饭酒就列入全国八大名酒。这些便是酿酒工业留给这座城市的记忆，它和城市文化融为一体。

　　据介绍，今后这里将形成一个集中展示绍兴黄酒酿制工艺过程等的工业旅游参观区，主打黄酒文化特色概念，在挖掘历史文化的同时，将结合现代消费理念，融入健康养生、旅游休闲等理念，开展一些有益的尝试。

　　这些尝试都是为了让工业遗产“活”起来。

　　做为在第一批工业遗产保护名录中占了三个席位的杭州，在这个领域深耕已久。

　　杭城是中国民族工商业的发祥地之一。尤其是新中国成立后，出现了空前的大发展。时移世异，到了上世纪80年代，曾经对繁荣杭城发挥过“龙头老大哥”作用的工业，开始了步入郊区化的转折时代；上世纪90年代起，工业企业加速“退二进三” 、“优二兴三”、“关、停、并、转”……

　　工业企业逐步淡出主城区，给处理这些工业建筑遗产的“身后事”提出了新课题。厂房、仓库、水塔、码头、冶炼炉、烟囱、铁轨等，承载了企业发展史的工业遗存，在通常人的眼里，已是过时的弃儿，现代城市的“伤疤”……

　　杭城的决策者们没有抛弃这些城市的“基因”，他们要给杭州的工业遗产上一张“户口”，变伤疤为靓景。

　　2007年，杭州组织开展了细致的《杭州市工业遗产普查》研究，摸清了市区的工业遗产家底，初步整理出保护名单。并且在其中明确界定：鸦片战争以来，杭州各历史阶段的近现代工业建设时所留下的具有历史学、社会学、建筑学和科技、审美价值的工业文化遗产。包括建筑物、工厂车间、磨坊、矿山和相关设备，相关加工冶炼场地、仓库、店铺、能源生产和传输及使用场所、交通设施、工业生产相关的社会活动场所（如住房、银行、邮局、医院等），以及工艺流程、数据记录、企业档案等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

　　2010年，实施了《杭州市工业遗产建筑规划管理规定(试行)》，这是全国首个工业遗产建筑规划管理规定，使工业遗产保护利用走向制度化。

　　如今，在杭州，许多旧厂房、旧仓库和工业园区华丽转身，成为众创空间、特色小镇和新城、综合体，城市空间布局由功能分区走向了功能综合、产城融合。

　　老旧厂房融入城市建设中，融入人们的生活，焕发着生机和活力，彰显出其特殊价值和独特魅力，也留下了工业乡愁。

　　解读杭州对于工业遗产的保护和开发，可以找到很多值得借鉴的地方。

　　把老旧厂房改造后引入一些文化创意和商业零售机构，利用“老瓶装新酒”的方式打造出新的城市文化名片，是最普遍的做法。这样的文化创意园在杭州也很多，比如loft49文创园，凤凰山文创园。虽说在形式上普遍趋同，但是在内容上还是各有特色，针对原工业园区原本属性和特点，打造特有的文化氛围。

　　除了文创公园，还能有什么？工业遗产旅游或许是个好思路。

　　近年来，随着国家和各地工业遗产保护和开发利用工作的深入推进，大众对工业遗产旅游的兴趣渐浓，工业遗产旅游业已成为具有猎奇探险、休闲度假和研学科普等特色功能的新业态。

　　据相关研究机构预测，未来5年，我国工业旅游接待游客总量将超过10亿人次，旅游直接收入总量超过2000亿元，实现综合收入总量可能超过直接收入的10倍以上，新增旅游直接就业人数超过120万人，带动间接就业新增超过600万人。

　　工业旅游作为一个新兴业态，是一座值得挖掘的“富矿”。但从目前国内的工业遗产旅游市场现状看，依然存在旅游价值认识不够；开发模式混杂；产品同质化较重，地域、行业、类别缺乏特色等现象。能否找到自己的生存空间，能否有持久的生命力，是我们急需探索并解决的现实问题。

　　杭州的“刀剪剑，伞，扇”博物馆就是一个成功的案例。

　　刀剪剑、伞、扇加上工艺美术博物馆，总建筑约4万平方米。在规划建设中，巧妙把老厂房、‘老字号’的保护有机结合。刀剪剑博物馆、伞博物馆，原是市土特产公司桥西仓库，扇博物馆是通益公纱厂的老厂房，工艺美术博物馆是红雷丝织厂的旧厂房。改建而成的4大博物馆，成为以刀剪剑、伞、扇、工美展示为主题，集收藏、研究、展示、教育、宣传、娱乐、购物等功能于一体的国家级博物馆……

　　再比如白塔公园，原是闸口火车站区域，108年前我省第一条铁路——杭州江墅铁路的始发站；上世纪50年代起作为铁路货场使用，也是杭州铁路机务段的办公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是杭州5万知青奔赴北疆的出发地。现在，这里留存有铁轨、火车、信号灯、仓库等浙江铁路工业的印记……大量铁路遗存被赋予了新的内容，这里成为了杭州铁路博物馆。

　　这便是“工业+文化+旅游”的模式，利用原有的工业遗产空间建立一个度假中心，主要依托废弃矿坑，工厂遗址、图书馆、博物馆等在地资源，以休闲度假为核心配套文创、餐饮、娱乐、购物等功能的综合性工业旅游目的地。

　　这种产品形态主要包括旅游度假区、文化景观区、文旅会展中心，服务对象为度假客群、商务客群、家庭客群等核心游客。

　　不难看出，工业遗产旅游景区不同于传统的观光旅游景区，必须结合地域工业遗产行业特性和游客多元化需求，探索出业态新、模式新、产品新、理念新的开发模式和路径。

　　除此之外，还有影视基地，工业民宿，创意部落等模式。其中工业民宿最具典型代表性的是，杭州市借助国家大力发展运河文化带建设之际，利用市区的老厂房和国家丝产品国家储备库等工业遗产，改造成特色酒店，衍生出祈利、祈悦、祈居三大酒店系列品牌，加强与运河沿线大兜历史文化街区的整合发展，成为利用工业遗产开发特色民宿酒店的成功案例。

　　在中国工业现代化进程中，一座城市，当炼钢熔炉的烈焰慢慢熄灭，当巨大的烟囱告别晨钟暮鼓时，这些工业遗产不应成为被人们遗忘的对象，应该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型富矿”和创意源泉。

　　可以预见，当“工业遗产+”越来越丰富，它们将成为新的经济蓝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