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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2版:旅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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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的“巴黎圣母院”

  雨果的“巴黎圣母院”

  ◎ 徐贤林

  寻找雨果,当然要先到巴黎圣母院,我是从《巴黎圣母院》开始认识维克多·雨果的,也从书中见识了中世纪的巴黎。而我今天的主要目标是寻找诱发雨果创作这部名著的无名氏用拉丁文手书在圣母院墙墙角的“命运”。雨果的“命运”铭刻在我的心上很久了。

  我在塞纳河右岸莫里哀路开始,徒步去巴黎圣母院,莫里哀路是一条很短的路,如果在中国的大城市这样的路道顶多只能叫巷弄,也许巴黎人刻意要凸现莫里哀这位不朽的语言大师才将这段路道以他的名字命名,在两条路形成的岔口建了一个小喷泉,立了一座莫里哀塑像,于是就叫莫里哀路。却也车水马龙。莫里哀路的左侧是巴黎皇家剧院、国家喜剧院,我就沿着这两座剧院的边沿走。喜剧院的路廊是公共通道,一溜大理石罗马柱将剧院与马路隔开,在这条路廊里我邂逅了雨果——喜剧院的墙壁上依次镶嵌着四幅大理石头像浮雕,让·拉辛、高乃依、莫里哀,这三位是法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剧作家,第四幅便是维克多.雨果。雨果头像浮雕呈侧面状,目光斜向注视着马路,是中年相,表情刚毅谦和,我在此与他邂逅,内心霎时起波澜,原来这位心胸比海洋还要宽广的大师竟然有为此大的亲和力,令人过目难忘。在去往巴黎圣母院的路上就遇见雨果,心情无比舒坦。

  穿透喜剧院路廊,前面便是卢浮宫北门,北门早被开辟为行车通道,大小车辆在两座门洞里进进出出,强行将这座古老的建筑群与现代社会联系在一起。我站着等绿灯,大排量的摩托车群呼啸着在我的眼前驰过来驰过去,扯碎巴黎在我心目中淑静浪漫的印象。我遐想,如果眼前的车流退隐,街道上取而代之的是各式马车和行人,将是怎样的景象?马蹄?击小石块铺就的路面发出清脆的嘀嗒嘀嗒声,街面上长裙揺曳,人们在沿街而设的咖啡馆里悠然品咖啡吃甜点,彩装骑警威风凛凛……红灯转换成绿灯,我随人流穿过马路,北门门洞高大典雅,纯大理石结构,罗马柱也是门洞的主角,居然还设置了几个穹顶,目光所及处都有浮雕,法兰西人重视细节。卢浮宫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博物馆,馆藏珍品数量庞大,还有拿破仑行宫,吸引人们前来参观,广场上各种肤色的游人如织,那座华人建筑师贝聿铭设计的钢骨玻璃“金字塔”突兀地竖在那里,我横竖看着总觉得不那么谐调,可是巴黎人却很认可它,“金字塔”甚至已成为卢浮宫的代名词,怪哉。站在广场上往西望,目光穿透卢浮宫国家公园、协和广场、香榭丽舍大道,就是凯旋门星星广场。我今日的目的地是巴黎圣母院,我的目标是“命运”,卢浮宫就一笔带过。

  出卢浮宫南门,到塞纳河河畔。整座巴黎城以塞纳河为中轴线,将巴黎分割成左岸和右岸,川流不息的河水滋润着巴黎。对接卢浮宫南门的是一座宽大结构恢宏的石头大桥,桥头堡是两座手持长剑的女神雕像,女神,长剑,令人一下子便联想到巴黎是一座浪漫柔情但却也是崇尚武力的城市(后来我在欧洲许多地方看到这样的构图)。我在石头桥中段凭栏进行西东眺望,一座座形态各异的桥梁横亘河面,五孔石头拱桥精致典雅,钢构独拱桥如长虹卧波,平板步行桥朴拙可人,有一座被俗称艺术桥的现代桥梁的栏杆上挂满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同心锁”,据说锁的总重量逾十吨呢,塞纳河上有多少座桥梁?我无法统计,但这些桥梁将巴黎的左岸和右岸紧紧链接在一起。河上江鸥上下翻飞追逐戏嬉,但见一艘游轮穿过五孔石桥悠然往我这边缓缓驶来,船上坐满游客,游客见桥上站着人,纷纷拍掌呐喊,令我不解的是这么有趣的游轮却有一个恶心的名字——苍蝇船。河两岸停泊着许多船只,有些是“船屋”,塞纳河还有传统的水上人家,他们祖祖辈辈住在船上,至今不愿上岸居住,有些是水上酒吧、咖啡厅……时不时还有巡逻艇贴着水面飞速掠过,激起一条白色水道。站在塞纳河的桥上望蓝天,视野里的构图最富立体感,今天的巴黎天空蔚蓝无一丝云彩,巴黎城际线尤其那几处高地托着这个蔚蓝色一尘不染的苍穹,我久久凝视之下,竟然产生错觉:这难道真是天空?那么它为什么如此之蓝又如此之低?直至视野里出现几只游隼几只乌鸦和一群鸽子时我才确信这是蓝天。塞纳河两岸建了许多标志性建筑物,金色圆顶的荣军院里安葬着拿破仑遗骸,与之隔河遥遥相对的玻璃顶建筑则是法国大皇宫,波旁王宫,巴黎政治学院,巴黎市政厅,卢浮宫,等等等等,这些富有个性的建筑物在巴黎黑褐色锡顶建筑群中鹤立鸡群,而巴黎不二地标——埃菲尔铁塔总随时强悍地闯入你的视野,往西望,遥遥可见位于西岱岛上的巴黎圣母院。

  我选择左岸步行去巴黎圣母院。巴黎左岸似乎更富浪漫色彩。我曾专程到左岸著名的两叟咖啡馆、花神咖啡馆喝咖啡,主要目的是来那里捕捉巴黎文学艺术大师的相关信息,巴尔扎克、雨果、大仲马、福楼拜、左拉、莫泊桑等都是两叟咖啡馆的常客,他们还经常在这里举办文化沙龙,在激烈的争论中,世界文学史上著名的流派也一个个诞生了。大师们早已作古,但文化信息却永远凝固在古老的咖啡馆里。现在,咖啡馆依然顾客盈门,只是少了那浓郁深沉的文化气息。我还专门到咖啡馆附近的拿破仑路游逛,可是感到这条狭窄弯曲的路道与传奇的咤叱风云的横扫欧洲大陆的拿破仑怎么也不匹配。

  去西岱岛是溯流而上。河边围墙上断断续续开着简易店铺,以出售书刊和旅游纪念品为主,有很多旧书摊,旧书并不旧,我在一个旧书摊里随意翻一下,发现一本1880年版的左拉的《娜娜》整书书页无损,封面也甚少折损,但夹在书里的树叶书签已严重腐朽,稍一触碰,树叶组织掉下。儿子徐泾指着扉页上的读者签名对我说,这本书的原主人名叫佐治.杜罗阿,购书时间是1881年3月。哈,这位读者的名字竟然与莫泊桑笔下的人物同名同姓。我还看到整套原版的《人间喜剧》。这些店铺生意清一色清淡,甚少看到顾客选购,我私下想,他们在河边摆摊也许就只为塞纳河营造一个文化氛围吧。

  我不在赶路只是闲逛,车轮轧着小石块铺成的马路发出的声响有些刺耳,步行道却甚宽敞,清一色的梧桐行道树长成参天大树,树枝上总有一两只乌鸦歇着,我只偶尔遇见三三两两的行人。一棵梧桐旁的路面上有一群鸽子在争抢食物,我的目光瞄向树根部,只见一老年乞丐在撒食物,原来是乞丐给鸽子喂食,他手里握着面包屑,神情悠闲地时不时给鸽群撒一点点,望着鸽子扑腾争夺,神情无比愉悦,他身边还躺着两条狗。我在巴黎街头遇到过许多乞丐,大多神情悠闲,两条狗几乎是标配。雨果的《巴黎圣母院》里有一个乞丐王国,不知这个“乞丐王国”现在在巴黎还存在否?行走间,一个路口突然冒出一群人围住了我们,一共有十几位青年男女,手里各拿着一张纸,他们将纸突兀地直往我们面前递,徐泾用法语与他们交流一番后,他们散开了,叽叽喳喳自顾自前行。徐泾对我说,这些是吉卜赛人,不太会说法语。到底干什么连他也说不清。吉卜赛人是个流浪的族群,我只在世界名著里见过,他们从事小马戏卜卦等活动,好象从来都没有融入过主流社会。雨果笔下的“埃斯梅拉达”便是吉卜赛女郎,漂亮纯真,热情奔放,可是我刚才邂逅的吉卜赛女孩们却甚是平常。

  我终于来到西岱岛。塞纳河流经这里分成两条支流,形成两座岛——圣路易岛、西岱岛,然后又二而合一往东流淌。西岱岛上因建了巴黎圣母院而名声远扬。西岱岛现在不是一座孤岛,到左岸和右岸都建了桥梁,西岱岛是一处著名的商住区,过桥的右岸是新古典建筑巴黎市政厅,西岱岛房价居巴黎之冠。两条河道使西岱岛闹中获静,在岛上徜徉,可以短暂隔绝都市喧嚣。走近巴黎圣母院时,纵然我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却还是被眼前这座历经沧桑结构恢宏的古老建筑物震撼了,巴黎圣母院始建于1163年,历时180多年才完面竣工,正面双塔高约69米,后塔尖高约90米,是法兰西岛哥特式教堂群里最具代表性的一座。祭坛、回廊、门窗上雕刻和绘画艺术丰富多彩,并因院藏大量艺术珍品而闻名于世。此时的圣母院在封闭修缮,因为那座最能代表圣母院个性的高尖塔毁于去年4月15日的一场大火。巨大的钢铁臂架横亘着,多名工人在作业。此时游客甚众,隔着围栏大家不停的拍摄视频和照片,并不讲究构图,他们大多显然也是冲着雨果和他的《巴黎圣母院》而来的。又来了一个韩国旅游团,导游叽哩哗啦煽情讲解,我一句也听不懂,觉得没趣,突然,一位中国学生指着两座塔楼的中间部位叫道:卡西莫多就从那里将伪君子克罗德扔下来的。我私下暗笑,这位学生可能刚刚读完《巴黎圣母院》,尚未走出故事氛围吧。《巴黎圣母院》的故事情节及影响就没必要赘述了,雨果借用这本书剥开了人世界美丽与丑陋、善良与邪恶的伪装,这是一部被时间证明了的不朽的伟大巨著。

  我却怅然若失,我今天的主要目的是寻找那个拉丁文“命运”,这个词是雨果创作这部书的诱因,而显然我今天无法实现这个愿望。我缓缓绕行巴黎圣母院一周。我望着络绎不绝的游客,想道:如果埃菲尔铁塔是巴黎的地理地标,那么巴黎圣母院和雨果当之无愧的是巴黎的文化地标。

  寻找雨果的首站是这样的结局,不过我想,到孚日广场雨果故居、雨果安息地先贤祠总会有深刻的收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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