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本无言　 篆拓留语

　　黄麟贵和他的金石情缘

　　◎ 记者　 刘　 青

　　丝路文化，是艺术家们绕不开的情结。虽起源于宗教的传播，但它在中华大地的地理脉络和地域流传中所创造的信仰文化遗迹和寺观壁画，庞大的石窟雕塑以及碎片元素，融入华夏文明的血脉之中的发展，与人心启示和感召的感性思考为创作思想主旨和素材，总能给一辈又一辈的艺术家无穷尽的发挥空间。

　　远其千里，时隔千年，本月初，便有一场名为“丝路佛国”的佛像汉画拓片题跋展在浙江省义乌市翰邦美术馆开展。展览以金石家黄麟贵今作古砖石刻佛像汉画拓片为主线，加以西泠印社名家倪郡阳和画家陈向民的书画题跋，让金石风韵和书画艺术同成一味，共同呈展。

　　黄麟贵，著名篆刻、石刻家，师从西泠印社名家余正先生，研攻篆刻。数十年来与石头结下不解之缘，尤其对著名的“四大国石”研究颇深，在圈内收藏界享有盛誉。

　　对黄麟贵的采访，大多由倪郡阳来代为述事。倪郡阳老师给予这位老朋友的评价是“活在自己艺术世界里的民间大师”，不善言辞，不追名利，埋头于自己的创作，制造了一片自我精神上的世外桃源。老话总说“文人相轻”，而倪郡阳老师和黄麟贵老师之间，更多的是互相欣赏，惺惺相惜。

　　黄麟贵在青少年时期就喜欢书画篆刻艺术，这个爱好到现在也没有中断，说起他的启蒙经历，大约与当代人毫无关系。19岁时，他进入了杭州雕刻厂工作，开始了整天跟石头打交道的日子，或许一般人会觉得这份工作枯燥乏味。但这与生性沉默的他很对路，与石头的“对话”从不停歇。而雕刻厂的工作，也让他跟杭州乃至整个浙江的篆刻界有了交往，之后，便拜西泠印社的余正老师为师。

　　谈起浙江印坛，黄麟贵的老师余正是个人物。作为专业印人，余正长期在西泠印社从事篆刻创作。在创作上，他力主继承有变，故在传统的基础上，广泛吸收融纳，结合自己的个性、审美情趣于其中，加意加精，并付诸创作实践。

　　黄麟贵师承于斯，创作得浙派印学精髓，又对于我国的四大国石特别有研究，便将自己热爱的古典佛雕融合，工整细腻而又富于变化的创作风格发挥至极致。所以整个浙江的收藏圈都熟悉这位沉默的金石家。

　　早年的时候，黄麟贵对某一家或几家（手法）格外钟情，会花费数年的时间去临摹学习，而最近这些年，乃是就其中喜欢的琢磨和创作。通常的情况是看到古代的遗迹作品，觉得有不可思议之处，至于时间短长，也完全由着自己的兴趣，并无定数。

　　那么多年下来，黄麟贵对书画篆刻艺术仍然痴迷，就着一股劲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而现在，进入了“约取”状态。所谓“博观约取”，博观是他对四大国石鉴赏的大量经验，各种雕刻雕钮也数次得全国的大奖，自己的书法、篆刻的修养，尤其对石雕有自己的一套；而“约取”，则是回归到个体，把握自我的喜好，把创作作为自娱的事情，而不是追逐时风，这其实最有趣。

　　埋首创作三十余年，黄麟贵近期的创作是一种新形式，即将砖雕和敦煌佛造像结合在一起的佛像砖。

　　在砖上进行绘画创作，人们首先会想到汉代的画像砖，它的工艺手法多为印模压印法，有部分图像是用刀刻画出来的。明清时期砖雕广泛应用于民居建筑，但历代以来很少见到以佛造像为题材的砖雕。黄麟贵的作品不仅继承了自古以来的砖雕艺术，并吸收了来自敦煌壁画的题材、线条和构图，将砖雕和敦煌壁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其作品取材多源于敦煌壁画中的佛造像。敦煌壁画年代跨度从六朝到唐末，各个时期的作品在黄老师的作品中均有反映。敦煌壁画构图精巧缜密，大到人物身体各部分的比例，小到佛像的衣褶华饰，处处都极经意。

　　黄麟贵的作品画法严谨，时斤斤于规矩，而意趣生动。在砖石上创作佛造像，采用的是白描的表现手法，即仅通过线条，勾勒出佛像的壮美与尊严。白描以线为造型基础，“曹衣出水”、“吴带当风”这些话，都是指画人物而言，人物画的线条，尤其是要有刚劲的笔力，敦煌壁画中的线条劲秀绝伦，和“铁画银钩”一样，若非善书者是画不出这样的线条的。

　　行刀磊落，线条积点成线、浑厚有力，以其高、侧、深斜、卷、折、飘举的复杂变化，造像沉静飘逸。

　　一如历代虔诚的人民在传播路途上的山崖、峭壁间凿窟建寺，塑像图壁。用他们虔诚而纯粹的心灵，创造性地为我们传递并保存下来这些珍贵的艺术瑰宝。

　　这种使人们的精神进入和谐状态的高度智慧追求的信仰，是纯化生命态度和其实光明智慧的学问。也使沉默的黄麟贵，让他心爱的石砖，开口说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