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岂能算君子

　　◎ 俞剑明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出行至沙丘病危，命赵高写信给在边疆蒙恬军中任监军的长子扶苏，让其速回主持丧事，但信未发始皇便驾崩。赵高深知始皇是想立扶苏为接班人，而扶苏和蒙恬关系亲密，倘若扶苏即位，必重用蒙恬。始皇在世时，赵高曾犯大罪，始皇令蒙恬的弟弟蒙毅审理，毅判赵高死刑。可始皇却以赵高“敏于事”而赦免，官复原职。如果蒙氏兄弟随扶苏亲政，岂不要置赵某于死地？为此，赵高鼓动始皇第十八子胡亥夺权，提醒他“制人与见制于人，岂可同日道哉？”胡亥同意了。但私改遗诏必须与丞相李斯合作才行，因为随始皇巡行、知始皇去世的，除五六个赵高死党外，就是胡亥和李斯。有了李斯这位丞相的支持，等于获得了权威见证人。赵高跟李斯讲了一通利害关系，最后说：“君听臣之计，即长有封侯，世世称孤，必有乔松之寿、孔墨之智。今释此而不从，祸及子孙，足以为寒心。”李斯再三权衡之后，最终还是听命于赵高。他们诈称始皇遗诏立胡亥为太子，伪造始皇文字，赐剑让扶苏自裁。

　　胡亥掌权后，为了掩盖沙丘之变，与赵高密商杀蒙毅，以及公子十二人、公主十人，连坐者不可胜数。群臣人人自危，欲判者众，陈胜、吴广起义于山东，各路群豪自立为王。其实赵高把胡亥扶上大位，不过是想其做傀儡皇帝。他以胡亥年轻，容易在群臣面前露怯为由，让其躲进內宫，自己独揽大权。听说李斯要向皇上进谏，他表示可以向皇上传达，安排接见的时间，实际是给李斯下套。赵高把李斯见胡亥的时间，故意安排在胡亥与嫔妃宴乐的时候，胡亥能高兴吗？赵高趁机挑拨，说如今您已立为皇帝，而作为沙丘之谋参与者的李斯地位没有提升，他想裂地为王。赵高还控造李斯之子李由守三川，与陈胜为邻县人，两人常有书信往来。胡亥听后大怒，对李斯立案审查。李斯自知中了奸计，“上书言赵高之短”，揭露其“贪欲无厌，求利不止”。胡亥哪能听得进去，反而认为他是在诬陷赵高。于是命赵高主审此案。最终李斯被处死，夷灭三族。

　　李斯曾在狱中仰天长叹，说什么胡亥“杀忠臣而贵贱人”。可悲的是，既知赵高为“贱人”，当初何以违心与之合作，篡改遗诏，让“贱人”得势？小人固然心怀不轨，两面三刀，挑拨离间，可自封为君子的李斯，却如司马迁在《李斯列传》结尾所言，“持爵禄之重，阿顺苟合，严威酷刑，听高邪说，废嫡立庶。诸侯已畔，斯乃欲谏争，不亦末乎”。

　　为了一己私利而与小人合作，这样的人哪能算得上君子？只有坚持嫉恶如仇、始终不与小人同流合污的人，才是真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