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相半，日夜等分，春光明媚，草长莺飞”。

　　春暖花开的时节，去菜市、田野寻找那些最先感受到春天气息的绿叶菜，

　　把春天的味道带回厨房。

　　春分春菜，齿间春光

　　◎ 记者　刘　青

　　春分，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四个节气，在每年公历3月19~22日交节。阳光垂直照射在赤道上，因此白天和黑夜时长相等，各为12小时。古人对此也有准确的认识，称这一天为“日中”“日夜分”。

　　春分又处于立春至立夏的中点，是整个春季的正当中。春分，意味着严寒终于过去，温暖的春季真正来临。欧阳修有词赞日：“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暖风和煦，梅子、柳叶吐出了嫩绿的颜色，人们纷纷走出家门，踏春、放风筝、荡秋千正当时。

　　春之趣，可以在户外玩赏，也可以在厨房里尝鲜。经过了萧瑟的寒冬，可人的绿叶菜已久违，人们迫不及待地来到田间地头，采掘第一茬最嫩、最鲜的绿叶菜。因此，我国南北方都有“春分吃春菜”的习俗。有趣的是，对于春菜的定义，南北方却是大相径庭。

　　北方气候相对寒冷，整个冬天能吃到的蔬菜，除了胡萝卜，就是大白菜，因此对春菜的期盼尤为殷切。吃上一口鲜绿的春菜，不仅解馋，也是迎接春天到来的一种仪式。北方所说的春菜，大体来说就是莴苣，也叫莴笋。莴苣耐寒，喜冷不喜热，这一点与大多蔬菜不同，若是气温超过30℃，它会拒绝发芽。

　　初春时节，正是莴苣最鲜嫩的时候。或生吃，或切丝凉拌，或切片清炒，做法很简单，但人们却吃得有滋有味。莴苣有“迎春彩”的美称，即便足不出户，看着那一抹翠绿、品尝那一口爽脆，便不辜负大好的春光。

　　南方的气候较温和，春菜的品种也比北方丰富很多。

　　广东潮汕地区的春菜，是当地特有的一种芥菜，有点像菜心，既有菜心的清甜，又有芥菜的辛苦味，有解毒作用。潮汕人对春菜喜爱有加，称其名为春菜，其实一年四季都吃不厌。比如爱煲汤，春菜的最佳做法是“春菜排骨煲”：先将排骨焯水，去除浮沫后加入清水、干贝一同煮开，再改小火慢熬，接着把香菇丁用油炒香，倒入择好洗净的春菜，先炒菜梗，随后倒入菜叶一同翻炒至软。最后倒入汤锅内，加入生姜、盐，体质虚寒的，可以多加生姜和胡椒，以中小火焖煮10分钟即可关火食用。

　　距离潮汕不远的开平地区，人们又将一种叫做“春碧蒿”的野苋菜称为春菜。春分那天，去田野中挑选嫩绿的“春碧蒿”采回，搭配其他食材一起烹制成“春汤”，既美味又养生。当地有顺口溜：“春汤灌脏，洗涤肝肠。阖家老少，平安健康。”

　　广东之外，南方很多地区，也将各种在春天的田间地头常见的野菜统称为春菜。这样一来，春菜的品种就更多了。南宋大诗人杨万里曾作《春菜》诗，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几种“土得掉渣”的春菜及其做法。其中有一句“三馆宰夫传食籍，野人蔬谱渠不识”——那些形同野草的春菜，高居庙堂的食宫是不认识的，但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却是春天里难得的美味。在诗的结尾，杨万里忍着口水写道：“此诗莫读恐咽杀，要读此诗先捉舌。”杨万里出身寒微，想必对春菜怀有深厚的感情。

　　南方人最熟悉的春菜，也许就是荠菜了。它几乎是野菜里最早冒头的，只消一阵春雨，就和无数野草一起长满了田野。这时，没有农活的妇孺就结伴出门，有说有笑地蹲在田野上挖荠菜。嫩荠菜不是像一般的野草那样向上生长，而是向四面八方展开叶子，平贴在地上。用细木棍一挖，能拔出长长白白、人参状的一条根。农谚有云：“三月三，荠菜花儿赛牡丹。”靠天吃饭的农家人，有几个种过牡丹？但在春天的暖阳里挖荠菜的乐趣，却不亚于富贵人家赏花。青嫩、发紫的野荠菜，和着豆腐一炒，一清二白，香气扑鼻。

　　马兰头又是一种野性十足的春菜。它就像野草一样在路边尽情生长，既抗寒又耐热，高的能长到七八十厘米，足以阻碍马的通行，因而得名。它独特的味道却令人难忘，采其嫩叶、嫩茎，或凉拌，或清炒香干，初入口时微微发涩，但随之就会被满口清爽的回味所陶醉。据药书记载，马兰头清热解毒，是野菜中的佳品。

　　水芹菜不是生在水里的芹菜，它与芹菜都是伞形科，但不同属。用它煎汤或捣成汁是入药的，能治高血压、失眠、头晕。但山村里的人却拿来当菜吃，味道比芹菜还要清新爽口，有一种扑鼻的山野气息。配上腊肉条同炒，一青一红，一鲜一老，令人回味无穷。水芹菜不必特意上山找寻，往往是出门洗衣服时偶然在小溪边发现，或者在回家路边的水沟里就长着几棵，顺手采回家，晚饭就多了一道好菜。如果顺道碰上几棵野葱，那就更妙了。野葱的香气比寻常的葱浓烈很多，在厨房切野葱，客厅里都充满了香味。拌在水芹菜里，经过热油一炒，令人垂涎。

　　此外，还有形似三叶草的草籽，也叫黄花苜蓿，也是很多南方人记忆中春天必吃的春菜。休整了一个冬季的稻田，还没有蓄上水、插上秧，已铺满了一层绿茸茸的地毯，那就是草籽。等它们开出明黄色的小花，更加好看。不过，草籽一般都等不到开花的时候，就被人采回家下锅了。草籽是百搭的小菜，既能添色，又有一股清新自然的香气，糟烧草籽、清炒草籽、草籽炒年糕，都是农家百吃不厌的菜式。其实，草籽更主要的食客，是猪。因为它的产量实在是大，成筐地采回家后，用铡刀剪碎，混在其他菜里喂猪，让猪也饱饱地享一次口福。有的人家，干脆把猪赶到稻田上“放牧”，任由它们吃草籽。都说过去农家养的猪肉，比现在养殖场里的猪好吃，这想必与农家纯天然的猪食有很大的关系。

　　春菜，是大自然的馈赠，春天的礼物。在春意盎然的时节，让春天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整个人也不由得充满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