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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在苦难中微笑

  这世界或有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小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对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理想的建筑,这庙供奉的是“人性”。 ——沈从文

  沈从文:在苦难中微笑

  中国文人中,自古不乏长寿者,特别是中国近当代,高寿的文人自是层出不穷,沈从文便是其中一位。

  沈从文,原名沈岳焕,字崇文,中国著名作家、历史文物研究者,代表作有《边城》《中国丝绸图案》《唐宋铜镜》等。1988年5月,沈老病逝于北京,享年86岁。在沈老朴素平实的笔下,有着许多卑微的却又个性鲜明的小人物,而这些下层社会形形色色的人物,总会在这天地之间活出有情有义的模样。

  生性幽默,放诞不羁

  沈老一生坎坷,青年时只身一人北漂,无依无靠险被冻死;中年时受到左翼文化界的猛烈批判,自杀未遂;晚年时又被抄家,下放到湖北咸宁五七干校劳动。然而,磨难后的他更加坚强、忍让、谦卑、谨慎,这是沈先生留给世人的印象。他的学生汪曾祺说他总是笑眯眯的,“到了晚年,喜欢放声大笑,笑得合不拢嘴,且摆动双手作势,真像个孩子”。

  沈老以写小说成名,是现代作家中成书最多的一个。他不擅写如林语堂、梁实秋的幽默小品,但其人其事却很幽默。他初到北京时穷困潦倒,只好租用一间原来堆煤的公寓居住,公寓被他命名为“窄而霉小斋”。特殊时期,沈老被安排到扫女厕所,通常女同志听见里面有扫地的声音都会问声:“有人吗?”每当这时候,里面的老作家都会大喊道:“为人民服务!”当他看到写着“打倒反动文人沈从文”的大字报时,一向温顺的他却一把揭下,说:“那人的书法太不像话了,在我的背上贴这么蹩脚的书法,真难为情!”那时没有冰箱,亲戚怕放在屋里的食物发馊,他吃了会害病,沈先生却说,“我先吃两片消炎片就行”。

  随遇而安,不以己悲

  晚年时,沈老受高血压、心脏病困扰,血压一度高达250/150毫米汞柱,心前区经常会感到隐隐作痛,头脑感觉十分沉重,以至难以工作。后有医生教他一个偏方:把缫丝后的蚕蛹用盐水漂洗(一斤蛹用一勺盐),然后焙干存性,加佐料(味精、盐或糖少许)略炒,午、晚饭后各吃20枚。吃了大约半年后,沈老原有的心脏部位闷疼感竟逐渐消失,血压也平稳了,身体和精神状态大为好转。

  沈老是个高产且高质的作家,他在三十年代发表了诸如《边城》《长河》等小说,把他推向了一流作家的位置。没有任何学历,小学毕业的他却担任了中国最高学府西南联合大学的教授,可以说是一个奇迹。可是到了五十年代,他不得不放下写小说、散文的笔,在解放后出版的一本《沈从文小说选集》序言中写到:“我和我的读者都行将老去。”面对质疑和排斥,他离开了北大,走下了讲台,褪去了著名作家和教授的外衣。但对于文物界却是一个惊喜,沈老在历史博物馆工作期间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出版了《唐宋铜镜》《龙凤艺术》《中国古代服饰研究》等学术专著,其中《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弥补了中国古代服饰历史的空白,并作为了赠送给外宾的礼品书。

  对于那段苦难岁月,沈老从未有过怨言,他说:“许多朋友为我不写小说而觉得惋惜,事实上并不值得惋惜。因为社会变动太大,我今天之所以有机会在这里与各位谈这些故事,就证明了我并不因为社会变动而丧气。社会变动是必然的现象……在近三十年社会变动过程中,外面总有传说我有段时间很委屈、很沮丧;我现在站在这里谈笑,那些曾经为我担心的好朋友,可以不用再担心!我活得很健康,这可不能够作假的!我总相信:人类最后总是爱好和平的。要从和平中求发展、得进步的。中国也无例外这么向前的。”

  不折不从,赤子其人

  在西南联大时,沈老家中常有来客,巴金、杨振声、金岳霖、梁思成林徽因夫妇都是他的至交好友。沈老一生交友无数,年轻时被人提携,成名后也不忘帮助别人。当年北漂时,尚在“窄而霉小斋”居住的他曾被神交已久的郁达夫接济,郁达夫的恩情,让沈老一生难忘,直到七十年代郁达夫侄女郁风拜访,老人仍对此事念念不忘。

  成名后,沈老一直尽己之力帮助同仁和青年学生无数,而关于自己帮助他人的事情,沈先生却多数忘记了。

  “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乐观处事,真诚待人,即使深陷泥潭,依然绽放莲花。年少参军、漂泊的人生经历,锻炼出了让他受益终身的良好体质和不拘小节、与世无争的为世之道,这位从湘西边城走出来的作家,用一颗温和的心关注着人性的真与善。从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沈从文式”的文字跨过时间,跨过历史,让人读来,仍能得到些许的感动和慰藉。


江南游报 名人养生 00012 沈从文:在苦难中微笑 2021-06-24 江南游报2021-06-2400006;江南游报2021-06-2400007;江南游报2021-06-2400009;江南游报2021-06-2400010;江南游报2021-06-2400008 2 2021年06月24日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