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4日的仲夏节是芬兰全年白昼最长的一天，人们会驱车赶往乡下，在湖畔支起小帐篷烧烤聚餐，举家开饮。夜间点燃熊熊篝火，载歌载舞。7~10月，是小龙虾季，在莳萝和糖水中煮熟的虾，用冰水急速冷却，吃时配上杜松子酒，堪称人间乐事。在这个短暂而甜美的季节里，所有的忧虑都挥挥手走开，等到那些漫长的夜里思考，也不迟。

　　夏日，芬兰走进“解冻”的快乐

　　◎ 苏　蘅

　　由于地处高纬度，芬兰每年有近6个月是漫长黑夜的冬日。5～6月，天气温暖起来，森林像一夜间换了绿装，人们迫不及待地要开始庆祝美好的夏天。湖边的草地，海边的沙滩、岩石上到处是享受阳光的芬兰人，咖啡店的露天座也一位难求。游乐园开始涌进人潮，各种音乐节、诗歌节上演，带着“解冻”的快乐。

　　4～5周的夏日假期，到远离都市的小木屋隐居，更是“祖传”艺能。在芬兰语里，这些湖畔、林间的小屋叫作Mokki，就像人们的第二个家。18万座湖泊，让夏天的芬兰是蓝绿色的，有时是茫茫森林中一座精致的小湖，有时则相反，在蓝色的水域间点缀着树林。对许多芬兰人来说，这里有着他们自童年起一个个夏日的回忆。妈妈种花、爸爸钓鱼、小孩儿跳进湖里游泳、奶奶为一家人烤着点心，这样的情景在广大的林间湖畔，到处可见。

　　这种接近自然的快乐，得益于芬兰的一种保障——“每个人的权利”。它不是某一条法律，而是各样的法律、条例和观念在人们心里的扎根。每个人都拥有自由徜徉在乡间的权利：那些举世闻名的森林、山坡和湖泊，人人都能欣赏；可以在其间滑雪、划船、游泳，采摘野生的食材、把它们做成美食，而无论这片土地的主人是淮。

　　对于“不爱社交，请饶了我吧”的芬兰人来说这种隐世又自由的生活充满吸引力，这让每5个芬兰家庭就拥有一座小木屋。卡塔尤黎卡是来自南部的女孩，她的每个假期都要同到祖母的乡居小屋，“我坐在木板上，把双脚浸在湖里，身心舒畅。抬头就能看到树的倒影和垂钓的小船……有时，到底做些什么都不要紧。”人们想要的，只是彻底地放松神经，去接近循环往复的自然之美。

　　小木屋，像一处每到夏日就开始营业的乐园。人们漫步在午后森林的小道上，或是租上一辆在沙地、泥地、林地都自如通行的山地车，沿着整片的绿幕旅行。在赛马湖这样知名的湖区修有专业的60公里环线路，沿途将令人陶醉的群岛、桥梁和河流尽收眼帘，几乎一路无人相扰。也可以借上一套钓鱼装备，划着小船前往湖的深处，桨划进蓝如镜面的湖水时像风铃一样清脆悦耳。一人一竿，可以度过一个静谧悠然的午后。

　　许多木屋坐落在群山环抱的原野深处，汽车不能径直开到门门，要步行一段才能抵达。这里没有引擎、没有电子产品，甚至过半的小屋连水电也不通，像一次时间倒流的旅行。用水需从附近的池塘提取，光亮靠着夏日久升不落的太阳。每天穿着同一件衣服也无妨，人们为桑拿炉砍柴，有时躺在吊床上看书，晃晃悠悠几个钟头。赤脚踩在厚实的草甸上，很快连鞋子放在哪也忘记了。人人都像森林里的嬉皮士。

　　原野帮人们找回敏锐，连寂静也是一种声音，是风的声音，是小松鼠搅动树枝的声音，一场蔓延几个小时的火烧云，让人能辨认出更多色彩。人们用无所事事的乐趣滋养内心。

　　在芬兰，植物的生长季是短暂而充分的。进入夏日，以桦树、松树和云杉为主的泰加林就成了食物的宝库，让人垂涎。

　　提着小篮子，走进森林去摘蔓越莓、蓝莓、酸梅的浆果，又以蓝紫色挂着白雾的蓝莓最为美味，咬破时，迸出甜中微酸的汁。做成蓝莓派，是一勺挖下去满满当当的快乐；吃不掉还可以熬成甜稠的果酱。树根部藏着嫩黄色的鸡油菌、肥胖的牛肝菌，小花不经意地开上草甸，还会遇到小松鼠、刺猬和蹦蹦跳跳的野兔出没，采上一两个小时仍乐此不疲。

　　芬兰还有着世界上最纯净的水域，湖鲜繁盛。最常见的是河鲈，遍布在池塘、湖泊和河流，这种鱼不仅肥美还很容易上钩，新鲜捕获的鱼架在篝火上烤，香气随时钻进鼻子。在东部湖区，容易钓到白鳟鱼，配上新鲜的土豆、猪肉糜，塞进黑面包胚里烤，就成了香喷喷外糙里嫩的鱼馅饼。烤架上的肥香肠，大碗里盛着刚摘的蔬菜拌着蘑菇沙司，来上几罐啤酒，一顿自给自足的有机大餐就开席了！

　　芬兰有句古老的谚语，叫“先建桑拿间，后造居家屋”。在这座550多万人口的国家里，有着超过200万个桑拿房。不仅各家各户、公司、政府的办公楼和人们的夏季小屋里要配备，人们还把巴士、房车、电话亭改造成可移动的桑拿房，堪称全民至高无上的保健手段了。

　　古老的木烧桑拿可以追溯到几千年前，曾经，桑拿屋就是芬兰人生活的中心。人们在其中沐浴、熏鱼、熏肉、洗衣，女性在这里分娩，甚至逝者也在这里得到清洁。可以说，芬兰人的生命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告终。或许正是这种使命，让桑拿在本地人的心里既生活，又带着一种圣洁的光环。

　　正宗的芬兰桑拿，标配是一座风景优美的湖泊。沐浴前，人们要走进树林，去采摘新鲜的白桦树枝捆成一束“Vihta”，然后用烧柴把小屋加热至70℃~90℃。蒸桑拿时，芬兰人是一丝不挂的，人们觉得身体本是自然的，又何须为它而害羞。整个小屋泛着热力，带着桦树枝的清新味道。蒸热后，要把Vihta浸湿，轻轻地拍打身体，不仅能帮助清洁身体，还可以促进血液循环。为了补充水分，人们也会把苹果酒带进来，边蒸边优哉游哉地“解暑”；若是在自家的小屋就更自在了，裹着锡纸的香肠搁在桑拿炉上，慢慢地飘出诱人的香气。需要来一些蒸汽时，就浇上一瓢水，伴随着呲——的声音，大家便陷入一片迷雾之中。

　　许多热爱桑拿的人，一日要安排上早晚两蒸，在加热——冰镇——加热里，享受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