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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书相逢,为求尽兴不求功

  一座藏书楼意味着什么?

  是书与书的构建,是书与建筑的对话,或许,远不止于此。

  当人的阅历与智慧通过文字,记录在纸上,生命便多了更多的可能。文字,是人类不断进步的基石。生命的价值除了向内去孕育自身的能量,还包含着向外传递和疏导能量。文字是形成这种输出的渠道之一。

  所以,一座藏书楼意味着什么?

  是人与世界的交流,是天地智慧的凝聚。

  因书相逢,为求尽兴不求功

  ◎记者 王 珏

  宁波,抱珠楼。这座距今近200年的藏书楼,缘起著名作家冯骥才高祖从弟冯本怀。读书人的气韵在百年沧桑的冲刷下,如今只剩下几间老屋,以及在时光中沉淀的“抱珠楼”这个名字。

  抱珠楼因处于抱珠山南侧而得名。珠,自有珍宝之意。用于藏书楼,倒是更添抱珠怀玉之意。

  这次以冯骥才先生之名重启抱珠楼,是对天下读书人的邀请,“天下读书爱书人,共建共享藏书楼”。许是,共建藏书楼本为天下文人之所趋,所以当我们有了重启抱珠楼的念头,整个事情便如万物生发一般,呈现出一派生机。

  三十年三个人 久别精神故人

  ——冯骥才与尹舒拉、王少求夫妇

  ◆尹舒拉 : 国家一级美术师,上世纪七十年代入陆俨少门下学习中国山水画,1980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山水专业,2001年至2002年为北京大学哲学系访问学者。曾任浙江美术馆典藏部主任。主要著作《水流花开》《东方的坐标》《乡关何处》《ipad绘画体验》等,先后在国内外举办过数十次个人画展,发表过文章约150万字。

  ◆王少求 :国家一级美术师,在国内举办过画展30多次,主要著有《水流花开》、《王少求画集》《世界在水里游》《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少求书屋文献集》等,王少求美术馆是浙江省唯一以女画家命名的专业美术馆。

  很不经意的,在与尹舒拉老师的谈话中提到了冯骥才先生。尹舒拉老师说,冯先生是我和王少求的精神导师,那可是多年不见了。

  有多少年不见了呢?仔细算了一下,三十年了。

  王少求老师说,家里一直放着的那个梅花桩大笔洗就是冯老送的,这几日搬家,倒是不知道放在哪了。

  像是一个线头,扯着扯着便拉出了三十年的回忆。

  草原猎鹰往事 笔洗流转衷情

  ——过去未必过去

  1992年,久居天津的冯骥才先生第一次返回祖籍宁波,办“温情的迷茫——冯骥才敬乡画展”。

  在此之前,尹舒拉老师与冯骥才先生多有书信往来。或许是挂念好友,生怕冯先生遇见“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窘境,当时还身在青田的尹舒拉老师索性携全家去宁波探望相伴,一路游玩解闷,探讨艺术,这也便成了冯骥才先生宁波之行最难忘的事。

  为此,冯先生回到天津后还特地写了一封信:“这次你们全家长征到甬看我,是我此行中最受感动的事件之一。”信中还特地提及:“您与夫人的画都有自己的追求,只希望你们千万不要相互影响。各走极端,自成一格。”

  “这些叮咛对我俩日后的艺术发展产生了很大影响。”王少求老师补充说:“很多夫妻画画的最后画着画着会像一个人,但我和舒拉不是。”他们至今还保存着这封信。

  说到那个梅花桩大笔洗。尹舒拉老师说,那个大笔洗是当年一个去内蒙古插队的知青送给冯老的。

  当年,那个知青在内蒙古因为缺少粮食,猎杀了一只鹰,就在他去捡那只鹰的时候,另一只鹰俯冲下来,啄走了他的眼睛。从此成了独眼。当冯老在写“100个人的十年”这个系列文章时,这个人就抱着这个大笔洗来找冯老,希望冯老可以把他的经历写到书里去。

  当冯老认识尹舒拉、王少求夫妇之后,为了鼓励和支持王少求老师走大写意的绘画创作之路,便把这个大笔洗转赠与王少求老师。

  除了这个大笔洗,还有另外一个关于“大”的故事。尹舒拉老师说冯老人高马大,身高近两米,人称大冯。聊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儿时课文里冯骥才先生的文章《挑山工》。文章里挑山工对冯老说,“像您这样的高个干不了这种活儿,走起路来晃悠。”这会想起来就觉得特别形象。

  这样的大高个儿,自然有一双特别长的脚。冯老的脚足足48码,这么长的脚在国内想买一双鞋都不容易。

  “那时候他的鞋破了,想着我老家有擅长制鞋的工厂,便托我把他的鞋修补一下,或者定做一双。但是我寻遍工厂,也没有找到这么大的鞋楦,后来便托欧洲的朋友购买了一双赠予他。”那双旧鞋便一直留在尹舒拉老师的老家,只是如今想来已经找不到了。

  因书重逢幸甚 藏尽东方风骨

  ——未来未必未来

  说到要重建抱珠楼,尹舒拉老师特别的激动:“这是好事呀,重建藏书楼不仅仅是继往,更是开来。”他还特意为抱珠楼作楹联两首:联一:“天一阁,阁天一,天涯无际;抱珠楼,楼抱珠,珠玉在怀。”

  联二:“楼抱珠,藏书岂易事,寻寻觅觅;城名慈,历代有骚人,句句章章。”

  说到冯老,他面带笑意:“几十年阔别,也许会因为这个契机得以重逢。”因书相逢,因书相知,是天下读书人都开心的事。

  说到藏书楼,尹舒拉老师拿出之前出版的《流水花开》文集,翻到其中一页,是一篇评论,“这篇是当时应冯老邀请,写的评论,后来刊登在香港《明报》。”

  “这里还有一张冯老和我儿子的照片。《小学生作文报》托我我儿子写信请教冯先生,怎么才能写一篇好作文。冯先生回信说:作文是把感动你的事写下来,把想感动别人的话写出来。”

  还翻到了一幅冯老写给尹舒拉老师的作品。“只缘人高称大冯,文坛无意强称雄。情入水墨意入笔,为求尽兴不求功。舒拉道友观余画展赐诗一首余应而谢答 癸酉三月津门 骥才”……

  “我们不仅可以把这些都找出来,还可以把我们这些年的一些作品和藏品拿出来,响应‘天下读书爱书人,共建共享藏书楼’。”时隔30年,“情入笔墨意入笔”,初心未变,对于未来想象也没有变。

  这就是文字的力量。时光荏苒,而我们总可以在这些文字里找回最初的感动和力量。

  这也是藏书楼的意义。生命总会消逝,而在这些书里,留下的是“逝去的”,也是“未来的”。如果说,过去与未来属于时间,那么,书籍实现了从时间到空间的转换,让我们在一方天地里,找到了无限的可能。

  藏书楼,藏的是天下读书人的气韵,藏的也是一个民族的气运。

  《挑山工》里有一句话说:“我们得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别看我们慢,走长了就跑到你们前边去了。”

  对于一个民族来说,也是如此。一本本书籍搭起台阶,让我们的民族一步步结实地走向高峰,也许,有时候走的地方陡峭,但是只要牢记初心,一直向前,总会跑到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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