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下来，才有和自己对话的时间

　　微信沟通时，Olivier正在菲律宾的沙滩上晒太阳，在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隐约还能听见海风的声音，想象中的阳光沙滩，一副悠闲、散漫的样子。

　　“水底的世界宁静安逸。”Olivier非常健谈，很快就进入主题。对比水肺潜水，Olivier所选择的自由潜水不需要携带笨重的呼吸设备，杜绝了一切产生噪声的可能性。

　　在他看来，虽然自由潜水每次在水底的时间只有一两分钟，但那一瞬间的寂静无声才更加迷人，像是只在午夜绽开一瞬间的昙花，短暂才更令人过目难忘。“自由潜水的意义并不在于你能够潜多深，或者能够在水底待多久，而是每一次潜入水底都是一次跟自己内心的对话。”

　　“在水底，你的眼睛只会聚焦在潜镜前面的世界，关注的只有你的呼吸。在水底的一分钟，你是完全自由的，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你可以尽情地与自己独处、与自己对话。”这种对自由的向往也正是他放弃一切而选择潜水的原因。

　　但其实，热爱自由的Olivier也有过其他梦想。

　　在研究生毕业那年，向着“成功”进发是他唯一的目标。果然，职业生涯一路高歌，服务过的公司都是通信行业的“大厂”，每一次跳槽都向着之前的目标奋进。如果没有那场车祸，Olivier似乎会按照他原来设定的目标一直走下去，波澜不惊地生活下去。

　　2016年5月3日，突如其来的这场车祸改变了他的一生。

　　巧合的是，这一天也是他决定在成都买房定居的日子。但车祸造成他的腿骨骨折，他需要卧床休息三个月，顺便就辞去了刚刚入职不久的新公司。

　　工作没了，身体毁了，马上就要签约的房子价格暴涨，这似乎是他人生中最难的日子。他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一次，他想到了潜水，想到了慢下来去生活。就这样，他义无反顾地来到了菲律宾，用了大半年的时间从零基础开始学潜水，获得了自由潜教练资格证。

　　“慢下来，去生活，要从学会走出别人的目光开始。别人眼中的好对你来说未必是真的好。”对于他来说，工作是为了生活，而生活才是自己的，没必要用生活去换取高薪。“最重要的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倾听自己内心的需求。”现在的他终于有大量的时间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想做的事情了。

　　新冠疫情期间，他在一个孤岛上独处了81天。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出海打鱼，生火烤熟，枕着海风入睡，第二天早上伴着朝阳而起。在这81天中，因为亲眼目睹流浪动物的离开，新冠疫情结束之后，他又去岛上的动物救助站做了43天的义工。“可能大多数人都不会像我这样，花费一个半月去做这样一些看似无用的事情。”但Olivier非常享受这些看似无用又能让自己慢下来的工作。

　　在这些漫长的时间里，除了潜水、解决日常温饱问题和做一些体力劳动之外，他有更多时间去跟自己的内心交流，而且在尝试把这种经验分享给更多的人。这是他所认为的慢生活的真谛。

　　提到旅游的变化，Olivier以他接触到的国内游客为总结，认为虽然“赶集式”的旅行现在已经很少了，但当下到热门地点“定位、拍照、离开”的签到式流程似乎跟彼时“我去过”的结果型出游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在互联网的推波助澜下，数字世界的“展示”比过去更加方便与直接。人们好像常常显得特别着急，与此同时，真正重要的事也慢慢被忽略。当然这并不是要评判旅行方式。人们在时间、语言和喜好等因素上的差异必然会导致做出不同的选择。

　　然而随着世界的不断变化，我们与之的关系也正在发生改变。

　　人们早已不再因为追求游览效率而潦草观光，转而更在意旅行过程中带来的趣味和不可复制的体验。品尝美食、与当地人交谈、参观博物馆、了解历史文化——还有他从事的潜水体验，在整个过程中“参与”成为更被注重的事，人们也开始意识到旅行对于自身以及生活潜移默化的影响。

　　大多数人在去一个地方旅行前，常会参考他人的一些经验和既有感受，尤其是对于一些太过为人熟知的旅行目的地来说。比如菲律宾，即使没去过，这座拥有无数标签的城市也往往让人充满想象。而如果只是匆忙潦草地观光，这反倒更容易造成对城市及其人文的刻板印象甚至误解。

　　旅行是一个主观性非常强的体验过程，同时也是我们不断拓宽认知、丰富感官、与世界和他人直接交换信息的过程，也是化解偏见的过程。

　　Olivier始终相信：这个过程是需要一些耐心和时间，放慢脚步去完成的。

　　◎ 刘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