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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4版:诗画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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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接第3版)

  “夜市桥边火,春风寺外船。”当承载了经济、文化、政治和交通等多元使命的大运河与中国文学中最璀璨的一部分——诗歌相遇后,更是激荡出无尽的诗意、丰富的叙事以及不断叠加的历史回响。

  这种相遇不仅让大运河本身成了大地上行走的诗行,也让那些正处于人生和时代进退之间的南来北往的伟大诗人们找到了最直接、最丰富、最鲜活也是最厚重的情感寄托和表达依托,成就了很多诗人的很多名篇佳作,进而客观上在中国诗歌史与中国文学史上助力成就了不止一个灿烂的片段。

  这种相遇让相关的诗词不仅在线路上有着非常明确的空间性,而且在社会性、烟火气、思辨性甚至是批判性等方面,也有着更加多元而生动的展现,也更多表现出了诗人们对人间烟火、商贸经济、家国命运以及历史兴衰的记录、描绘、探讨和追问。

  这是一条明显兼具社会叙事与政治叙事、城市叙事与乡村叙事、自然叙事与人文叙事的诗路,在相关诗词中,不仅有着寻路江南的个人怡情,也有着激扬时代的家国情怀,以及对每个时代所特有的江南印象的收纳与刻画。这些诗词从来都是运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今天我们准确、全面、立体地洞察运河文化的重要窗口和密码。

  这是一条依然在生长的诗路。今天,我们沿着那些伟大的诗人和他们的作品,寻访于大运河诗路及沿线地区的时候,看到了大量的历史文化遗产,听闻了无数的传奇故事,见到了依然充满活力的产业经济,以及依托当地特色的生态资源所经营的特色民宿等等。

  尤其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沿线地区依然保留着很多的江南古镇。从新市古镇到南浔古镇到西兴古镇到塘栖古镇到乌镇,等等,这些古镇在历史上大多与大运河有着直接而密切的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与大运河相伴而生。它们大多经历了从兴到衰、从衰到兴的多个轮回,不仅见证了多个时期的江南故事乃至中国故事,其本身就是精彩的江南故事和中国故事。

  “流觞运河,诗画江南。”这些古镇就像是一个个历史、文化、 建筑、非遗、水利的容器,代表了诗画江南的众多元素和符号分布其间,既独自记录和述说着属于自己的故事,又共同构成了一个个完整而独特的文旅产品和服务生态,成了景观、意象、休闲、研学等意义上的“江南的封面”,并让我们的诗路寻访变得既浪漫又厚重、既安静又跳跃、既温馨又刺激、既城市又乡村。

  领略瓯江山水风光品尝特色美食

  瓯江山水诗路以瓯江、大溪、龙泉溪为主线,覆盖温州、丽水部分行政区域,其中永嘉是中国山水诗的发源地。

  在中国山水诗的摇篮——永嘉之地,楠溪江蜿蜒曲折,正如诗词的起承转合。描写楠溪江风光的诗词可谓数不胜数,实难以一篇而代表全貌。但要说哪一个诗人是必须谈的,则非谢灵运莫属。

  永嘉山水的伯乐谢灵运曾遍历楠溪江,流连忘返,被激起的无数诗情化作了《登石门最高顶》《夜宿石门》《登永嘉绿嶂山》等名篇且流传于世,引得源源不断的后来者奔赴并吟咏永嘉山水。

  此外就是“山中宰相”陶弘景,他曾隐居于永嘉大若岩的陶公洞, 一句“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让多少人倾倒!

  还有清代永嘉诗人陈遇春,一首《楠溪道中》——“澄碧浓蓝夹路回,崎岖迢递入岩隈。人家隔树参差见,野径当山次第开”, 形象生动地描绘了楠溪江流域碧水萦绕山石、茂林掩映农舍的田园风光。

  宋代诗人潘希白的这首《入南溪》,并未描绘楠溪江上的风景, 却字字将人带入那片山水意境中,读罢只觉满目苍茫。

  “沙头落月照蓬低,杜宇谁家树底啼。”杜鹃在中国诗词中一直代表思念,清晨鸟鸣纷乱,诗人唯独听到了杜鹃啼,其实是因为自己归乡心切。而在广为流传的后两句“舟子不知人未起,载将残梦上青溪”中,舟子不仅载着人,也载着梦,此刻残梦被实体化了。

  在楠溪江上,有一种船名为“舴艋舟”。提起舴艋舟,耳熟能详的可能就是李清照《武陵春·春晚》中的那句“只恐双溪舴艋舟, 载不动、许多愁”了。谁让这里是楠溪江呢?烟波浩渺,白帆片片,鹭影翩翩,舴艋初停,作为千百年来楠溪江上最美的画面之一。

  想当年,谢灵运应该也是乘坐这样一叶舴艋舟,沿楠溪江逆流而上,行至绿嶂山处,古木蔽日,幽深不可测,一时间让这位登山爱好者的探索欲不能自抑,于是舍船攀山,“裹粮杖轻策,怀迟上幽室”。到达山顶后,逸兴云飞,谢灵运生发出又一句千古佳句——“涧委水屡迷,林迥岩逾密”,生动传神地描绘了楠溪江蜿蜒曲折迷人眼,林茂岩多而不易看清前路的原始风貌。

  在谢灵运看来,仕途不能如愿时不要委曲求全, 而是要去大自然里寻找答案。于是,他与永嘉山水开始了另一种神交与互动:永嘉的山水治愈了谢灵运的心灵,而他遍历永嘉山水留下的传世诗篇,无疑成了千年来楠溪江重要的文旅名片之一。

  这条古代旅游风景线对唐诗发展有着重要影响

  “浙东唐诗之路”是指古代剡中一条唐代诗人往来频繁、对唐诗发展有着重大影响的古代旅游风景线。地理空间上,它始自钱塘江边的西兴渡口,经萧山到鉴湖,沿浙东运河至曹娥江,然后沿江而行入嵊州剡溪,经天姥山,最后抵天台石梁飞瀑,全长近200公里。

  这是一条有着似锦繁华的中国历史人文之路。虽然从文化属性来看这里的文化不乏地域性,很多地理地貌、社会风俗、民间传说甚至古典诗词等,都原生于当地特有的自然和人文禀赋,但这里的文化也具有显著的全国性和全球性,从会稽山到天姥山,从王羲之到李白,从《兰亭集序》到《梦游天姥吟留别》,从江南水乡到佛宗道源,都有着广泛的影响力和打破时空局限的魅力。

  而且,这是一片自始至终都处在中国大历史演进和叙事框架内的丰沃之地,尤其是从汉代以后,更是以其在经济、文化、宗教、贸易、器物等方面的厚重而丰富的创造,全面融入并深刻影响了中国与世界。

  这里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故乡之一,也是走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窗口之一,这里有着丰富的中国优秀文化的基因和密码,是一座融合了儒学、佛道、诗歌、书法、茶道、陶艺、民俗、方言、传说等内容的文化宝库。

  尤其是唐诗。据统计,《全唐诗》2200多名诗人中,走过“浙东唐诗之路”的有451人,占五分之一,收录写于浙东或有关浙东的诗作有1500多首,其中涉及天台的就有1300多首。

  在那些中国历史上最辉煌、最激荡也是最复杂的年代,这里不仅走出了大量的诗人,更是吸引并接纳了大量的诗人,他们或宦游,或壮游,或梦游,或隐游,在这千岩竞秀、万壑争流的山水之间,抒写着对时代的思辨、对家国的体察、对自然的回归、对人生的探寻、对精神的寄托、对信仰的开拓。

  “明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今天,你可以循着唐诗的光芒,沿着山水的纹路,听从着内心的召唤,就像当年的李白、孟浩然、元稹等一样,从西陵古渡所在的西兴古镇出发,先是东行,然后南下。

  一路上,你将不仅可以顺理成章的看到一系列著名的点位,在重回历史现场的兴奋与沉默中,真切感受着诗画江南的深邃与浩瀚、空灵与鲜活、立体与丰满,而且,还可以偶遇一系列地道的美食、风趣的人物、在地的故事,以及林间的云雾、山谷的清风和晨起的朝阳,在与他们的默默对视和亲切对话中,感受当下浙江大地的另一种魅力——现代的魅力和现实的魅力。

  唐天宝三年(744),一位 86 岁的老翁告老还乡回到绍兴老家,他面前是水波不兴的鉴湖,身后是锦绣繁华的大唐。阔别多年后,再次见到家乡的风景,这位老人百感交集,于是写下两首《回乡偶书》,其中一首便是后来家喻户晓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位老翁就是晚年自号“四明狂客”的唐代诗人、书法家贺知章。

  贺知章告老还乡时,李白还写了一首《送贺宾客归越》:镜湖流水漾清波,狂客归舟逸兴多。站在长安的城门外,遥想着千里之外的鉴湖(原称镜湖),李白依照自己对贺知章的了解,为其描绘了一幅完美的退休生活画面。

  事实上,这首诗中也渗透着李白对稽山鉴水的向往之情。“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三年后,李白前去寻访贺知章,得到的却是贺已仙去的消息,回首初见时,悲吟“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随后他从绍兴出发,取水道自鉴湖一路向东,一路流连,行吟不辍。

  鉴湖古称“镜湖”,由东汉会稽太守马臻主持筑堤纳水而成,距今已有 1800 多年的历史。有了此湖,既可以蓄水防洪,又可以灌溉良田,会稽郡从此绝水旱之患,鉴湖也成了江南赫赫有名的水利工程。

  山得水而活,水得山而媚,鉴湖的筑成给会稽的峥嵘山岩注入了柔美的风情,绘成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山水画卷,正如李白诗中描述的:“遥闻会稽美,一弄耶溪水。万壑与千岩,峥嵘镜湖里。秀色不可名,清辉满江城。”


江南游报 诗画浙江 00004 2024-08-15 江南游报2024-08-1500006;江南游报2024-08-1500008;江南游报2024-08-1500007;江南游报2024-08-1500009;江南游报2024-08-1500016;江南游报2024-08-1500017 2 2024年08月15日 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