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行天下·名家谈

　　136

　　野生动物和高速公路

　　◎ 李烈钧

　　用脚丈量世界，用心记录旅程。这一天，路上单程550公里，晚上回卡尔加里入住，往返行程相当于杭州到北京。

　　起大早上高速，风景美不胜收，绵延的绿，霸道的红，飘逸的橙……高速公路即景观大道，穿行在原生态的森林，串起一个个国家森林公园，分界于不同省旗和游览线路标牌。

　　万木争艳，彩林入画，原始粗犷的美，不加任何修饰。白云悠悠晴空碧，车轮轻捷画中行。四周寂静，静静观赏，大自然奏鸣曲，典型的地广人稀。有苍劲，有舒展，有起伏，更有幽远，色泽斑斓，挥洒出一幅幅莫奈的画。

　　远远见前方，大桥横跨公路，两个拱形桥洞，桥上一抹苍翠。近了，桥面可见灌木，可见大树，显然也绿植遍地。奇了，这桥不过车不行人。导游开讲：各位莫诧异，这是专为野生动物修建的桥，方便牠们过马路，这样的动物桥，加拿大不计其数。

　　恍然大悟。为什么上了“北美的脊梁”93号公路，近城一段看不到野生动物？因为沿途有隔离网；动物桥，给牠们提供穿越方便。国家公园行车，会遇到野生动物从两边树林里跳出。动物频繁出没的路段，有指示牌频频提醒，小心驾驶。

　　途径服务区，几只硕大的松鼠和乌鸦，胖乎乎圆滚滚，宠物般追着游客要食物。导游阻止大家喂食，这在加拿大是违法的。有严格的野生动物保护法，避免人类干扰。不能影响生物链，要保持生态平衡，尊重自然生存法则。

　　城堡山附近，一路观看大片烧焦的森林。1993年，一场山林大火，足足烧了两个月。满目涂炭，残骸遍地，不胜唏嘘惋惜。但是，宣传栏言之凿凿，大意是：山火是生态自我淘汰，有利野生动物植物更新，若干年后，这里会更加浓绿茂盛。呵呵，“材”大气粗，祸福相依。须知，加拿大人口密度，只4人/平方公里；而全国领土面积44%是森林，居世界第三，仅次于俄罗斯和巴西。

　　这就是国情。因此，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种类数以百计,有大灰熊、驯鹿、狼、麋鹿、驼鹿、大角羊、秃鹰和鹗，等等。在加拿大开车，无论白天夜晚，都必须打开车灯。沿途丛林中、公路旁，随时可能看到野生动物在觅食、梭巡和嬉戏。

　　车外温度显示，零下3度，但高纬度地区气温和体感不成正比，不冷。导游介绍，严冬时，冰雪路面行车，道路铺洒沙土，不会用盐；如果撒盐，动物会来尝鲜，跪舔“椒盐大道”，不利于牠们新陈代谢。考虑细致入微。

　　忽然，司机减缓车速，导游喊：“快看，麋鹿！”左侧树林中，四五只黄褐色的鹿在仰头啃吃树叶。大巴停下，牠们毫不理会。看清楚了，三公两母，公鹿头上长着漂亮的角。隔着车窗，相机和手机一阵猛拍。赞叹欢呼惊喜中，继续赶路。

　　旅伴们兴奋地交流普及鹿文化：刚才的麋鹿，鹿角分杈，就是传说中的“四不像”，头脸像马，角像鹿，颈像骆驼，尾像驴；马鹿，因体形似骏马而得名；矮鹿，俗称狍子，臀部有明显白毛，“棒打狍子瓢舀鱼”，我国兴安岭常见；驯鹿，是拉着雪橇坐着圣诞老人“铃儿响叮当”那种……导游总结：牠们都出没于北半球温带至亚北极气候的针叶林及混交林带；最厉害是驼鹿，能不能见到，看运气。

　　热热闹闹中，车停了。前面一长溜，堵车？导游说，黑熊妈妈带小熊遛弯时，大巴和自驾车都会放慢车速停靠路边，形成“熊堵塞”，或者“鹿堵塞”，或者“大角羊堵塞”；如果熊出没，堵的车阵最长。但遗憾不见熊，前车长枪短炮，对着几只小鹿在拍照。看了一眼，我们超车前行，竟然看到几只横穿马路的狐狸，棕色泛白的皮毛，一溜烟转眼不见了。

　　雪山与冰河，森林与湖泊,人类与动物，演奏着落基山脉浑厚悠长的交响乐。这里的野生动物享有和人类一样的生存权。正在一路感慨，司机激动地喊起来，把车刹住了。驼鹿，两只驼鹿正在角斗！扁平、多杈、铲子状、粗砺坚韧的大角，真正的厉害的驼鹿啊！双方抵住较劲，躯体雄壮，动作灵活，分开又冲撞，仿佛听到咔咔声响。鹿界竞技，没有柔道拳击摔跤跆拳道，牠们只有头角功能，纠缠死磕，难解难分，决斗啊？

　　北美驼鹿，庞然大物，堪称鹿中巨无霸：60厘米积雪可自如活动，55公里时速能跑马拉松，千斤重身躯会跃起取食，还是“辟水金睛兽”，敢游过20多公里海峡……千载难逢看斗鹿，运气绝佳。大巴车是看台，二十几位吃瓜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大自然的多样和神奇，是鬼斧神工的杰作；世界是一部巨著，旅行是最生动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