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行天下·名家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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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鹅“高速公路”

　　◎ 李烈钧

　　南极洲孤寂苦寒。漫长海岸线，两栖动物和海洋生物顽强生存。南极“原住民”企鹅大名鼎鼎。当代网络QQ，用牠形象代言。牠们在冰山、浮冰或海岸不远的岩石上，笔挺伫立，好奇地观看我们，俨然东道主，注视外来动物、不速之客。

　　企鹅是唯一不会飞的鸟。南极企鹅不怕人，倒是人类规规矩矩，严格遵守不追逐、不接触、不投喂食物的规则。南极旅行公约规定，必须距离企鹅5米开外，不能影响牠们的生活。但是，企鹅顽皮，每每自己跑过来碰瓷交朋友，让人避让不及，被动违规。

　　企鹅高速公路，是邮轮科普讲座专家用语，强调尊重和规避企鹅行走的泥泞冰雪小路。然而，我们小心翼翼不敢冒犯，企鹅活跃分子却摇摇摆摆蹭过来，对有兴趣的东西啄啄碰碰，再晃晃悠悠回牠的“高速路”。若是斜坡，干脆肚皮贴雪地滑回去。

　　企鹅“黑衣白衫，大腹便便”，憨态可掬，可爱如中国大熊猫。摆动短鳍，迈着短腿，排队欢快行走，让人忍俊不禁。人走 “人行道”，企鹅走“高速”，和谐相处，一大缘分。极地清静寂寞有了缕缕温馨。

　　企鹅在海岸不远的较高岩石筑巢，觅食和嬉戏在南冰洋大海。大群企鹅，两地往返，走得多了，遂成“公路”。水上功夫一流，海边断崖，也敢往水里跳。陆地上踽踽蹒跚的企鹅，竟然是浪里白条，游泳高手。潜泳、仰泳、翻滚……海面跃起，爆发力惊人。

　　犹如燕子衔泥垒窝，企鹅衔石岩丛筑巢。雪水流淌汩汩，会将企鹅蛋冲走，必需寻觅积雪消融处，选择排水良好地。短暂夏天，繁殖和养育，力求幼崽存活。游客去南极，绝对禁止带走任何东西，即便小小石子，也关乎企鹅生存安居。

　　夫妻共同捡石，最佳建材是鹅卵石，一枚枚衔，不辞劳苦。轮流卧蛋孵化。胖嘟嘟毛茸茸幼雏破壳而出。爹妈出海捕食磷虾，轮流喂养幼雏。食料在胃里消化成高脂肪高蛋白流质，反哺供幼雏吮吸。雄企鹅累到体重下降一半，雌企鹅换班，幼雏还追着父母讨食。

　　如此这般，可见“高速公路”对企鹅多么重要。想着宝宝嗷嗷待哺，走过乱石堆，跃过雪水流，努力爬雪坡，最后登上岩巢。识途本能，道路崎岖，脚步欢快。一对恩爱默契企鹅夫妻，一生最多可养育15次幼雏，无怨无悔。

　　悉心哺育，百般呵护。可是，企鹅有天敌：贼鸥，经常突然袭击企鹅栖息地，叼食企鹅蛋或雏企鹅，鸥飞蛋打，巨大威胁。贼鸥飞来窥探，四邻为之不安。企鹅没有自卫本领，只能向天吼叫抗议。抗议效果微乎其微。贼鸥盯上雏企鹅，缓缓盘旋，闪电般扑击，幼雏叼走了。

　　贼鸥，名字取自行为，又称“空中强盗”。非友善鸟类，长相却不难看：褐色羽毛，黑亮粗嘴喙，圆圆的眼睛，目光炯炯，颇像大雕。它们偷盗抢劫，成为其他生物克星。企鹅生存，艰辛不易。然而，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就是南极。换个说法，大自然生物链。

　　邮轮科普讲座，宣讲伴着视频、电影和幻灯片。讲到企鹅也有单身汉，不用艰辛养育下一代。但交换条件苛刻：必须站在原地换毛。换毛好比蝉蜕、金蛇脱壳或凤凰涅槃，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消耗大量体力，体重下降40%。为度过下一个南冰洋严冬，必须更新全套“燕尾服”。然后用尾部腺体产生的油脂涂满自己身体。

　　企鹅是大家族，有不同族群。地球上的企鹅，都生长在南半球。笔者在南非，见到印度洋一侧大群的野生非洲企鹅，体型较小，约南极企鹅的一半。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南美洲，多是水族馆饲养娇惯成习，真正绅士作派，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大家族南极为主，有1.2亿只企鹅，分为7种。不同族群共同成长，和平相处。海湾浮冰上，企鹅星星点点驻足。往里深入，可见高大的帝企鹅和南乔治亚岛的王企鹅。常见阿德利企鹅、白眉企鹅和帽带企鹅3种。

　　阿德雷企鹅眼圈白色，头、颈、背和翼全黑，胸腹部白色，像绅士穿燕尾服。白眉企鹅也叫金图企鹅，眼睛上方一片白，像白眉毛，眉清目秀，喙嘴橘红，天然口红。帽带企鹅脖子一道黑色，像军官帽带。肃然正装不忘带礼帽，严谨认真，像外交官。

　　探险队员说，企鹅调皮，会突然从冰海跳进冲锋舟。人类有纪律，不敢惹牠。牠一定认为人类最没趣，自娱自乐一番，跳回海里走啦。还有一次，探险队跳水活动，来了一只企鹅互动。圆滚滚身躯快速游动，时不时跃出海面蹦跶亮相，像在炫耀：看这里看这里，这样跳水才好看。

　　一方净土，与世隔绝。人类驾驭不了，那些大自然尤物，成为南极当然的主人。企鹅貌似呆萌，名列第一，然后是各种鲸类、海豹、遨游天际的漂泊信天翁，还有微小的叫不上名字的海洋生物。

　　相较于非洲荒漠草原的争斗厮杀，南极生物相生相克平和多了。苦寒坚冰面前，种种冲突和生死较量，都退却、搁置、冰封。生命各尽本能，万类霜天竞内敛，竭尽全力存活。广袤浩渺静谧，似可感应触摸大自然的律动，生生不息，绵绵不绝。